“少转移话题,朕问你话呢。”
男人黑眸虽是染着几丝醉色,但意味深深,眸光明亮而清晰。
瞧得云卿心里发憷。
她讷讷地盯着脚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硬着头皮回道:“今日是僖妃入宫的吉日。万岁爷国事操劳,明日再去宁寿宫也使得,想必僖妃娘娘定是理解的。”
康熙帝被气笑了。
他坐起身来,双腿大马金刀地搭在床沿处,稍稍用力,就将口是心非的小人儿拽到腿//间。
青釉色的斗篷,似一片轻薄的荷叶摇曳翩跹而落。
荷叶正中,雪嫩的小脸绯色晕染,怯色含羞。似白莲绽放成红莲朵朵。
另有一双似晶莹露珠的葡萄眼,圆睁着瞧过来,故作沉静地掩饰着兵荒马乱的底色。
勾得人康熙帝心痒,忍不住想欺负她一二。
他另一只手顺势扣住她后脑,将她的额贴到他脑门上,近距离擒住她越发慌乱的美眸,故意一字一顿地计较着:“卫云卿,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么?”
事情发生地突然,不过须臾之间。
等云卿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撞进男人的漆黑眸中,那一汪深海见不到底,处处透露着危险气息。
近在咫尺的凝视,让她眼眸一震,只觉无所遁形。
“奴婢的意思是,”刚才那番忤逆圣意之言,她自是没胆子再重复一遍的,口不对心地解释着:“万岁爷今日也疲乏了,明早还得上朝……”
“所以呢?”
男人猛地又欺进几寸,染着酒意的炽热鼻尖,忽地凑上她的,烫得云卿大脑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闪躲一边回道:“所以,奴婢还是服侍万岁爷早些歇下吧。”
“行啊。”
男人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半是迷醉,半是得逞。
与此同时,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绕到身后,将她整个人彻底揽到身前,严实拥住。
两人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他心跳如鼓擂,惊得云卿后知后觉,自己中了他圈套。
她又羞又愤地匆忙挣扎:“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为您拢帐熄灯,然后就……”
“然后就一起躺下。”
男人渐渐粗重的气息,缓缓缠上她的耳畔,截断她的话。
云卿耳朵痒痒的,头下意识往后仰,怎料她后退一分,他就靠过来一分。混着酒香的浓烈气息,寸步不让。
醉酒的他,似乎比平日里黏人得多。
云卿的心慌乱地怦怦直跳,像揣着的兔子要跳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万岁爷,您背上还有伤呢。”
“不碍事。”
耳边,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已渐哑,动情的眸光胶着缱绻,“朕早就说过,从小习武,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毕,那粗重的气息又萦绕上她的唇角,鼻尖,而后是长睫慌乱的眸……
察觉到小姑娘的不安,康熙帝刻意放慢放轻的动作,但那双惶恐的眸还是氤氲出了濛濛水汽,随后整个单薄娇躯都开始战栗……
康熙帝无奈停下动作,身子微微后仰,与之拉开距离瞧过去。
她眼眶泛起了红,咬着唇无助地站在那,垂着眸不看他一眼。只兀自揪紧袖口,强忍着平复那道自内而外的惧意。
不曾诉说委屈,却让人怜惜得不能自已。
“哭什么,你很怕朕?”
原本一朵水灵的莲,忽地就没了精气神。
康熙帝即便是被搅了兴致,也怜惜地生不出脾气,用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泪珠。
指腹轻碾,那泪珠从微热渐渐转为泛凉。
就好似这屋子里的热络气氛,冷掉大半。
云卿静默不语,试着推了推他的手臂,反倒被抱得越牢固,蛾眉蹙得又紧些。
康熙帝捏住她下颌,逼着她对视:“卫云卿,你这是耍赖。说好的十五日,朕说到做到,怎得你就反悔了?”
像是在刻意迁就她,口吻有点对孩子说教时的打趣。
好似儿时那种,“说好一起玩,你怎么就失约了”的语气。
可侍寝又哪里如他说得这般简单?
云卿使劲眨眼,竭力将眼泪逼回去,也不敢再去触碰他灼热的视线。
目光随意落在旁边的一龙出海印花鎏金香炉上,兽嘴里涓涓吐着香气。
“您能先放开奴婢么?”
她低声祈求道,声线还混有低泣后的软软鼻音,猫儿搬挠着人心。
“……你呀。”
康熙帝佯怒戳了戳她脑门,不想她再啜泣伤心,最终还是放开手。
他双腿盘坐到罗汉床上,“说说吧,到底是为何?”
意外的亲昵小动作,叫云卿不自在地微怔:“其实……其实是奴婢小时候受过惊吓。小时候撞见过下人苟且,吓得一连数月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