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云卿听着康熙帝的那句抱怨,脸颊不由一阵耳根子发烫。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打趣叫她“云卿姑娘”。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称呼,明明很多人都会这般唤她。可不知怎的,从他嘴里唤出来,总是怪羞人的。
云卿捂着发烫的脸,闷头匆匆往回走。
他如今虽是心烦,但还有心思在背后阴阳她,可见背后烫伤也没想象中那么严重,让他自己继续干熬着吧!
“谁在那里?给我站住!”
忽然一个不察,侍卫发觉了云卿的踪迹。
这侍卫是新来的,刚想再呵斥,就被另一个侍卫给按住了:“是云卿姑娘啊,无事,您去忙吧。这人新来的,不懂规矩。”而后就转头低声呵斥:“那是云卿姑娘,可不是我等开罪得起的。”
新来的侍卫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宫女么?”
“后宫娘娘们都比不得她在御前面子大,你自己掂量吧……”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但架不住夜深人静,一字不落地落入云卿的耳朵里。
她的脸,更红了。
最要命的是,这话也一字不落地被凌霄阁里的人,给听全了去。
“朕就说,今晚如何心烦意乱,感情是有人要来行刺。”
康熙帝此刻已转过身来,那一双深邃的丹凤眼,染着几分微醺,仍是难掩锐利,眸色沉沉。
他定定地盯在云卿身上,七分冷淡疏离里,又透着三分埋怨与不满。
被当众抓包的云卿,大囧,依照规矩半蹲身行礼,“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没有……”
“外面冷,进来回话。”
康熙帝肃着脸打断她,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温度。
那新来的侍卫彻底看傻了,顾不得仪态,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自家父亲,对家里最受宠的姨娘,也从来不会这么好言令色。
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万岁爷啊?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另一个侍卫啧了声,拖着没见识的新侍卫,双双离去。
人影散去,月影姣姣。天幕上一颗颗小星星忽闪忽闪的,将一切皆是尽收眼底,而后相视一笑。
……
云卿进去了,凌霄阁就没有梁九功什么事了。
他将门窗半掩好,与李德全等人一同到小隔间候着。
“杂家果然没看错,这卫丫头是个好性的,知道疼人。”
梁九功接过李德全孝敬上来的热茶,感慨道:“只是过于乖巧安静了些,好在碰见刚才那个愣头青眼尖,否则今夜万岁爷心气不顺,咱们都有得受了。”
李德全挥退左右,同他附耳道:“其实……一切尽在万岁爷掌控之中。”
“啥意思?”梁九功侧过脸,视线射过去,“你小子别在这卖关子,一五一十给杂家老实交代!”
“还能有啥,苦肉计呗。”李德全脖子缩了缩脖子,“就是万岁爷派您老去问候云卿姑娘那会,交代下来的。”
梁九功一顿,站起身来,眼里多了几抹疾色:“合着闹了半晌,就杂家和卫丫头被蒙在鼓里?”
万岁爷这是不信他了么?
知道他稀罕卫丫头,疑心他会偏袒走露消息,将他特意打发到小厨房去端解酒汤,每一步都计划得周密。
梁九功登即后脊发凉,万岁爷也是在变相警告他呢!
也就是恰逢卫丫头,万岁爷心里瞧得舒坦,爱屋及乌,才没对他这个老货直接言明。
“也就交代了两三个人。”
李德全亦是知道梁九功的担心,怕日后师徒生嫌隙,所以才第一时间说了出来,“万岁爷也是体谅您老人家的为难。而且万一事情出了差错,您老与云卿姑娘在一条船上,不还能从中说和说和?”
梁九功又细细琢磨,似也有几分道理。
但又总觉得哪里说不通:“不对呀,那个愣头青也是知情人?”
他在御前伺候多年,万岁爷行事作风一惯心思缜密,怎会在外头安排一个愣头青?
“万岁爷安排的是旁边那个侍卫,那个愣头青估计是歪打正着,反倒让事情看起来更自然了。”李德全嘿嘿一笑,扶着梁九功做下,“这也算个美好的意外吧。”
梁九功没再多言,幽幽望着凌霄阁的房门,神色复杂。
但愿今夜,一切美好……
第32章 有可能的夜晚
凌霄阁内, 半阖上的窗户缝处细风攒动,吹得烛火摇曳,灯影倒映在皇纱帐上, 满室朦胧。
当梁九功关门离去后, 御前侍奉的差事就全落在云卿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