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愚笨,那就且先考究着。”
见云卿还算老实本分,康熙帝的态度又如此坚决,孝庄太皇太后也只能活话说着。
但她也没有坐以待毙,退而求其次,适时拉起僖妃的手,又变得言笑晏晏:“哀家瞧着这孩子就是个可心会疼人的,皇帝瞧着如何?”
目光七分含笑,三分试探。
康熙帝从容地勾了勾:“僖妃温婉懂事,甚和朕心。”
“能得万岁爷和太皇太后的夸奖,是嫔妾三世都修不来的福气。”
闻言,僖妃并不倨傲,谦恭地也跪到地上谢恩,表明心意:“日后嫔妾定会事事以万岁爷为先,孝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与宫中姐妹和睦,做好自己的本分事。”
“瞧瞧,这丫头真真叫人稀罕。”太皇太后笑着将人拉起来,“你等会就随皇帝一道回去吧,你们万岁爷喝了酒,晚上少不得要人服侍。”
这便是有意撑腰,要她今晚侍寝的意思了。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虽是在家已被嬷嬷教过,但当众提及此事,仍是免不得面上一热,“……嫔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说罢,娇怯瞧了眼上手的康熙帝,雪白小脸更是红透了,妩媚诱人。
康熙帝知道,这已经是孝庄太皇太后作出的最大退让,是而没有拒绝。
朝粉面娇羞的僖妃投去一抹笑意,全了钮祜禄氏一族的颜面,“爱妃不必拘谨,日后若是奴才们办事不妥当,只管说与朕。”
僖妃盈盈望了一眼上首那威武英气的男人,妩媚的眉眼越发娇羞,“嫔妾谢万岁爷恩典。”
至此,孝庄太皇太后才算满意地摆摆手,示意云卿起身退下。
“奴婢谢太皇太后恩典,奴婢告退。”
云卿两腿早已跪僵,强咬着牙站起身,放缓脚步,稳住身形,才勉强地走出大殿。
望着她蹒跚的脚步,有人心口发紧,有人笑意上脸,有人无动于衷。
很快,歌舞继续。
两名颇有姿色的异域舞姬,跳舞时颇为卖弄,期盼着能一朝入得康熙帝青眼,飞上枝头。
可惜康熙帝瞧都未瞧一眼,只单手支头,目光随意落在桌案上,陷入沉思。
直到一舞毕,舞姬眼神落寞如死灰地退了下去。
坐在大阿哥身边的惠妃,撇撇嘴,还真以为谁都能似卫氏那般,有几分姿色就能上位?
即便上位又如何,前一刻保下她,后一刻还不是照样答应去僖妃宫里,当着面打卫氏的脸?
万岁爷心里,最首要的还是江山!
……
云卿从慈宁宫回来后,就早早熄灯,上了炕床。
跪在冰冷地板上的双腿,一直从脚底板僵硬到膝盖,在厚重棉被底下,捂了半晌都没有缓过劲来。
但她浑不在意。
今夜事情突然,如今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万幸。
她摸了摸手办的包裹,那是所有的身后事。
原本去慈宁宫前,她已借着取腰牌的由头,塞到胤礽的寝殿里。从慈宁宫回来,她又悄悄先一步取出来。
好像,事情还有转机。
很快,小禄子也伺候着胤礽回到瑞景轩,传来一阵嘈杂声。
云卿已疲于应对,罕见地未起身伺候。
胤礽也很贴心地,没有命人来叫她。
瑞景轩一阵骚动后,又归于平寂。
怎料,没多久,乾清宫又传来一阵嘈杂,阵仗更大。
云卿拧眉,屏息竖起耳朵,疑惑不解。
万岁爷今夜,不是说要歇在僖妃的宁寿宫么?
怎得又回乾清宫了?
是他一人回的,还是僖妃伴驾同归?
没多久,梁九功给了她答案。
梁九功是亲自来角房瞧她,站在门外,“丫头,睡了?万岁爷着杂家来问问,先前那会跪得久,可有着凉?”
看来僖妃并未同归。
云卿有些意外,按理僖妃那般家世,那般荣宠,康熙帝今晚怎么着也不会叫僖妃独守空房,怎么还会折返回乾清宫?
……
那时慈宁宫里,酒酣人散,家宴结束。
康熙帝在僖妃等人簇拥下走到慈宁宫外,迎面吹了会冷风,忽而察觉不妥。
一来,他背后的伤不好叫外人瞧去。
二来,今夜是他与云卿约定的十五日末。他之前已对她放话,一个时辰都不能多。
如此,今晚召僖妃侍寝必然不妥。
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娇软美人,康熙帝虽是有几分不忍她初入宫就被人编排,但相见那道青釉色身形的心思更加迫切,归心似箭。
“咳咳……”康熙帝清了清嗓子,“梁九功,朕今日还剩几道折子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