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好像一早就知道, 玉珠要离开似的。
对于第一件怪事,云卿没敢多提。
但后面两个疑问,她大大方方向康熙帝提出异议。
闻言, 正在用膳的男人,手拿玉箸的动作, 微不可闻一顿。
但康熙帝在位十数年,最擅长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直接冷脸将玉箸拍在坐上,沉声质问布菜的李德全:“怎么布菜的?朕晌午肠胃便不好,你还胆敢给朕夹冷菜?”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给万岁爷重新换一盘热菜。”
李德全连连应罪,手脚麻利地撤去康熙帝面前的碗碟,重新换上一水的热菜,清淡粥食。
可他心里门清,玉珠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你今日肠胃不适?”
因着这出插曲,云卿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忙吩咐窦嬷嬷将康熙帝面前的浓茶,换成温开水。
“许是前几日年节宴席,吃的荤腥过多。”康熙帝面不改色地继续用膳,“倒也无大碍,命太医调理几日即刻。”
云卿这才放心,“如此就好。”
晚膳后,两人有说有笑,云卿拿出给腹中孩子做的小衣物给康熙帝瞧,康熙帝顺势附耳趴在云卿的肚子上,想听听是否有胎动。
他动作小心轻柔,又充满期待。
然而这幅画面,再一次似曾熟悉地在云卿眼前闪过,好似记忆中他也曾这般。
云卿对丢失那段记忆的好奇心,再度涌上心头。
康熙帝此时神色朝下,倒是不担心头顶的云卿会察觉什么异样。
他不动声色敛去眸底的异样神色,徐徐起身回应:
“你先前白日里,大多时在瑞景轩照看胤礽,自是对那屋子比对朝晖堂熟悉。”他捏了捏她日渐圆润的小脸,挑眉揶揄:“你若日日都跟朕在朝晖堂厮混,那还得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暧昧,云卿没好气地打掉他作祟的手,追问:“那玉珠的事呢?”
“原是你失忆前几日,朕就有调离她的打算。你这人素来心软,念在主仆一场,才想着将她安置在胤礽的毓庆宫,免得换了新主子受气。”
“自那日你提及她的事,朕即刻命人去好生调教她一番,只是那宫女脑子笨,一时半会未见成效。”
“当真?”
“合着卿卿如今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家夫君?”
康熙帝板起脸,独自去看书不再理会她,似乎被气着了。
瞧着他语气坦荡,神色自如,倒是没叫云卿再挑出漏洞来。
“好夫君,人家就是随便问问嘛。”
她娇滴滴地去哄他,先是凑过去撒娇地拽了拽他衣袖,没理人,又主动送上一枚香吻,还是不理人。
最后云卿索性拿出杀手锏,细嫩的脸颊蹭到他肩窝,望里面徐徐地吹了几口热气……
男人终是甭不住了,笑骂一句“小坏蛋,你又勾我。”而后将人打横抱起,放平在软塌上,任由软塌“吱吱呀呀”地撼悠一个多时辰。
然而是夜,康熙帝躺在云卿身侧,久久未眠。
今日没有月亮,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无窗的冷风呼呼作响。
搅得他心头,无比烦躁。
谎言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了。
小姑娘若是恢复记忆后,是不是会更恨他?
这时,手臂上多了一只软糯小手。
是云卿在翻身,下意识就想依偎在他臂弯里。
担心挤着孩子,康熙帝往床外边侧开些,斜躺着,这样两人的头还能依偎着彼此。
即便思绪繁乱,康熙帝的动作也很快,都是些下意识的举动。
自云卿怀孕这些时日,两人之间有了很多不必言说的小默契。
康熙帝左手伸到云卿身后,托住她沉重的腰腹给其借力。
轻轻侧过身,右手则仔细地帮她掖好被角,又顺势在她额头印下绵长一吻。
而后怅然低叹了声:“卿卿,若是咱们一直这般过日子,可好?”
……
打量着云卿近日一直闭门不出,安心养胎,日子过于枯燥,才会频频思及失忆一事,康熙帝遂命人从宠物房里寻来一只小奶猫。
是李德全亲自去挑选的,亲自去送来的,他对云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温顺,奴才的眼光那是最靠谱的。”
结果下一瞬,来到新环境受惊的小猫,就突然从李德全手上出溜下来,开始满院子疯跑。
把云卿的菜园子和一排拿到檐下晒太阳的花草,全都给糟蹋了。
云卿:“……”
众人:“……”
李德全:“……现在收回刚才的那番话,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