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日理万机,自然不会与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再见。
僖妃如今协理六宫,有责任为康熙帝分忧。
她也打量着,是不是能乌雅氏嘴里再撬出些佟贵妃的秘辛。万一哪日佟贵妃东山再起,她亦能将对方打回谷底。
怎料,乌雅氏要说的是,事关云卿。
乌雅氏告诉她:“卫云卿,她是永远杀不死的。”
“为何?”僖妃脸色一变。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能保下我的命。”即便大限将至,乌雅氏仍是心思颇深地谈起条件。
“保你的命,绝无可能。”若论玩弄心计,僖妃更胜一筹:“但本宫可以答应你,有招一日,叫卫云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如何相信你?”
“就凭本宫这出身,不愿屈居人下。位分如此,万岁爷的宠爱亦是如此。”
僖妃言笑晏晏的面容,忽然露出一抹阴狠。
看得乌雅氏后脊猛地一凉,她哈哈大笑:“没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于是她主动提及,入宫时挑拨塔塔拉氏给云卿下毒、在浣衣局让刘嬷嬷给云卿灌毒茶的事。
僖妃防备心极重:“你为何不早跟万岁爷提及,怕牵连自己?”
“自然是一方面,再有后来万岁爷护她极严,没证据。能不能借此搬到卫云卿那个婊子,就看你的本事了,僖妃娘娘。哈哈哈哈哈……”
乌雅氏嘻嘻一笑,悲凉地印下鸩酒,当即倒地抽搐。
直至身体僵硬,她的目光仍是朝着东边闻水汀的方向,充满嫉妒与怨毒。
……
但乌雅氏不知道,回宫后,康熙帝便以强硬手腕,封掉闻水汀,将云卿关进乾清宫。
乾清宫角房,熟悉的英式钟表,沉水香大床,原有的精致白色一应俱全。
按照贵人的仪制,又从康熙帝私库里搬来许多赏赐,见缝插针地摆放齐整,直到实在塞不下。
康熙帝倒也不完全关着云卿,整个乾清宫随她活动,还命人经常劝她到院子晒晒太阳,宜嫔、索绰娅等人来探望也都随意进出,唯独云卿本人不能踏出乾清宫一步。
逃不了,死不掉。
康熙帝将卫氏一族所有都拘到京城,表明是宠幸她皇恩浩荡,实则明确下令:“一日不安心养胎,朕便处斩一人。”
云卿索性在角房里,闭门不出,整个人消瘦一圈。
因为一到后院,就不可避免地看到瑞景轩。胤礽虽是不在,那摆设如此,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也会纷至沓来。
她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没能顺利与康熙帝划清界限。
而且,似乎越发纠缠不清了。
犹记得,她去见刘常在的当晚,晚膳食不知味,被他强行灌下一碗药膳。
把她的唇都吻破了,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侍奉的人在。
“你一顿不吃,朕就一日这般喂你。”
“你一日不想为朕生子,朕就一直逼着你生。这孩子只是开始,日后朕有的是法子让你怀上,由不得你!”
他口吻满是威胁,可她瞧得真切,丹凤眼里暗嘲汹涌,瞳色要比以往黯淡许多。
吃完药膳后,她闭着眼假寐。
满室,了无生气。
他似是以为她睡熟,坐在她身边,摩挲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腹,静默良久后是一声长叹:“卫云卿,你好狠的心肠。你可知,朕将他的名字都拟好了……”
说到后面,向来威压说一不二的男人,那一声长叹的尾音,竟是隐隐颤抖了下。
闻声,云卿“好狠的心肠”,亦是微不可闻地颤了颤。
……
云卿的悲伤,从里到外。
御前的侍从一个个越发提心吊胆,生怕赶上自己当值时一个不着眼,让云卿出个意外,然后脑袋搬家。
此外,康熙帝还赐予云卿一个宫女。
与其说是这宫女是来监视她的,倒不如说是来保护她的。
后来云卿才得知,这女子是康熙帝暗卫里唯一的女子,文武双全,人狠话不多。
长相算是上乘,但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久了,这女暗卫穿衣搭配、一言一行,皆是男儿气做派,英姿飒爽。
此为后话。
“属下……奴婢既是跟了小主,以后便是小主的人,还请小主赐新名。”
当暗卫久了,一时还改不掉自称,行礼也习惯性抱拳。
云卿对底下的人一向随和,虽是和康熙帝冷战,但对别人不置气,“我其实对名子这些规矩极松,你若坚持,日后便称呼你为‘松凝’吧。”
云卿当时虽是未猜到松凝的真实身份,但打量着她的气质,就觉得绝非寻常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