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越来越大,泛起的白雾渐渐笼罩住他佝偻的背影,也模糊了云卿的思绪。
梁九功的话,云卿此前就已猜到七八分,并不意外。
但亲耳听到他说完,心里总是像有什么搅合地不成样子。
诚如梁九功所言,康熙帝对她的好,已然超出帝王的宠幸。即便是寻常府中的老爷,对待正妻,都不一定会如此违抗长辈。
要说心里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
听到他没有胃口,心疼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可帝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原本圣宠的宜嫔如今也要因她暂避锋芒,前世康熙帝的薄情她更是亲身经历……在康熙帝面前,云卿总是欠缺了些安全感。
尤其她日后极有可能丧失记忆,面对这么强占有欲的帝王,何其危险。
彷徨良久,云卿终是狠下心肠,撑伞离开乾清宫。
胤礽年纪还那么小,更需要人照顾,她还是决意按照原计划调去毓庆宫。如果这一世她注定要辜负一个人,只能是康熙帝了。
如果可以,任何弥补他的法子,她都愿意去做,哪怕豁出性命。但只要不是侍寝……
“云卿姑娘,万岁爷有请。”
突然这时,一个穿夜行衣的少年悄然出现,拦住云卿的去路。
云卿后来得知,这是康熙帝的暗卫。
原来,她和梁九功私下里做的这一切,都未曾逃过康熙帝的眼睛。
云卿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过,那个曾与她温柔调笑的男人,是在如何将所有人,都尽握在股掌之中……
……
“脱。”
云卿走进凌霄阁后,御前的侍从便退了下去。
低头批阅奏折的康熙帝,眼帘都未抬一下,直接冷声道出一个字。
云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看向他。
“自己脱,还是叫人给你脱?”
男人冷酷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冷冽如刀,渭泾分明。
一如将两人的多日关系,生生砍出一道尖锐无比的分水岭。
云卿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万岁爷,您……”
“来人。”康熙帝直接扬声打断她。
梁九功和李德全师父刚刚就被拉到后院打板子,这会进来的是个脸生的小太监,“万岁爷,您有何时吩咐?”
康熙帝面无表情地指着云卿,“你给她把衣服脱……”
“奴婢自己来。”
云卿的脸色,亦是冷下去,淡漠地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小太监大抵听懂康熙帝的意义,先是震惊地骇然变色,听到云卿的话后,像是火烧屁股地匆匆关上门离开。
凌霄阁内,再度归于沉寂。
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云卿双眼目光空洞着地望着地板,葱白手指颤抖着,缓缓地一颗颗解开衣襟上的盘扣。
当解到心口那一颗时,手指似一把冷森森的刀,搅得心口血肉模糊。
宫装,一层层地散落在地。
云卿光滑细腻的背部,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小疙瘩。
明明是炎炎夏季,可她只觉冷得令人窒息。
身上只剩下两片红色小衣,她实在下不去手了。
可他对她的折辱,依旧不满意:“继续。”
男人淡淡地打量着她,脸色毫无波澜,语气毫无起伏。
云卿的后背又渗出一片寒意,她唇瓣颤了颤,眼神受伤地看向他,“万岁爷,您一定要这样么?”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么?”康熙帝冷嗤:“宫女侍寝,从来都是这般。”
“……奴婢遵旨。”
云卿苦苦一笑。
在男人待价而沽的薄凉视线打量下,她浑身打着颤,绝然地解开最后两片遮羞布。
康熙帝微微倾身,伸手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下颌,“一个伺候人的玩意,这么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他猛地一把撇开她的脸,“给朕笑!”
恰是这时,窗外有一道闪电叫嚣而过,惨白的光照进屋内,映射出——那两瓣颤巍巍的唇角,是如何用尽全部的气力,扯开一抹强颜欢笑。
“卫云卿,你记住了。”男人粗暴地将她扯进怀里,语气冷硬:“能伺候朕,是你的福气。”
“……奴婢记下了。”
云卿缓缓地闭上双眼,但眼角还是有一滴清泪,没来得及藏好,顺着鬓角,不争气地滑落。
那一夜,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任他肆意驰骋。
而他也极尽诠释了帝王的冷血无情,将果决与杀伐旨意,贯彻始终。
云雨放歇时,已是天蒙蒙亮,屋外的瓦檐还在雨中哭泣着。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