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怯,都只有面对唐甜的时候才有。
唐甜哦了一声,背对着他放下小药瓶。
“段延平……”
“嗯?”
唐甜回过头,双目直视他,“如果我死了,你会和谭苑青结婚吗?”
段延平有一瞬间的彷徨,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唐甜会无端端问出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如何假设?
她没有死,他也不喜欢谭苑青。
“甜甜,是谭干事和你说什么了?”
唐甜目光闪躲,“没有,她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突然想到……”
“这个问题不成立,因为不会发生。”
唐甜五指收拢紧握,淡声问:“那你会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道。
小药精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了。
乍一听到妈妈的问题,她就觉得好熟悉。
那不是她梦里的爸爸吗?
妈妈死了,爸爸娶了坏阿姨。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见到爸爸,和坏阿姨同吃同住,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白菜。
后来爸爸回来了,带走了她,她的幸福日子就来啦。
可是妈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不成妈妈也和小药精一样做过梦吗?
段延平知道怎么对付敌人,怎么顺利完成任务,唯独女人,从不在他的研究范围。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甜甜,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以后会调回南市,到时候我把你们一起带过去,就见不到谭干事了。”
唐甜缓缓摇头,“我们不会结婚的。”
段延平神色骤然沉了下来,连带着五官线条都冷硬了几分。
他喉咙滚动几下,声线低沉:“什么意思?”
“我母亲的成分问题,你的结婚报告,政审不可能通过。”
听到她的解释,段延平面色缓和了几分。
“甜甜,这是小事,我会解决。”
唐甜垂眸,低低笑了声,“如何解决?放弃大好的前途,退役吗?”
“我可以……”
“没什么好考虑,因为我确实也没想过和你结婚。”唐甜笑了笑,“我不想当军嫂。”
“你的生命是国家的,你不能时刻陪在我身边。就像这次,你走了这么久,你没办法提前告诉我,你甚至不能跟我说你是去干什么!你能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军人,但你注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段延平喉咙梗住,她说的每一句话,他好像都没办法反驳。
任务是机密,哪怕最亲最近的人也不能说。
他随时可能要上战场,随时会牺牲。
他好像真的没有理由,让自己自私地将唐甜留在身边。
唐甜咬着唇,鼻尖涌上酸涩,让人窒息。
“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段延平想解释,但却发现自己不知从何说起。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五脏六腑涌动,像是要将他撕裂。
又像是寒冬腊月,骤然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浸透心底。
唐甜这女人真狠呐。
一句话,就可以抹杀过去的一切,不留痕迹。
“唐甜,你没有心!”
唐甜轻笑,温热的眼泪仿佛下一刻就要蔓出眼眶。
“我很怕麻烦,比起别人,我更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段延平,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犯过的错,你现在不需要改正,我只想让这个错成为过去。”
他没再说话,沉默着转身离开。
唐甜的话,仿佛要将他挺直的背脊压弯。
小药精抱着唐甜的小腿,眼睛睁得大大的,抬头看唐甜,“妈妈……”
唐甜将她抱起来,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没事,妈妈没事。”
她很想躲起来大哭一场,但那样太矫情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就这样也挺好。
唐甜在院子里拔了一下草,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她会胡思乱想。
杂草刚清理完,王大娘又上门了。
“甜儿!”
唐甜拍拍手,“大娘有事吗?”
“嗐!大娘找你做生意来了。”
她们已经很久没做钱包卖了,手里也没什么收入进项。
腊肠那边倒是能分钱,但是分的也没以前多。
王大娘就开始琢磨着赚钱的事儿。
没钱没安全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唐甜来了兴趣,“做什么生意?”
这也是她近来在想的问题。
“你头脑灵活,那么好看的钱包都能画出来,那能不能画衣服的样子?”
唐甜想了下,设计衣服?
她还真没试过。
她画画的功底并没有很好,但是很多东西可以用文字标注清楚,这样一来,画画也不是显得很重要。
主要是这个年代好看的款式不多,人们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可是我不会做衣服呀。”
王大娘一拍手,笑道:“我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