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停下来，她望着龙涣，思忖片刻，有些不想说，但还是出于职业本能，说道：“如果要处理的话，最好是火葬。”
“火葬？”龙涣稍愣。
秦湘沉默片刻，硬着头皮解释道：“就像你之前让菊雪假死的火刑差不多，要把尸体都烧了。”
龙涣面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面色微沉，嘴角微微下沉，眉头蹙起，稍稍低下头来，肉眼可见的情绪不佳，以及对秦湘这个提案的抵触。
在他们这里的人看来，烧尸体，就是挫骨扬灰，是对罪行极大的犯人，所使用的惩罚。
即便他们现在没有这个意识，却还是想着，死者为大，尸骨完整，入土为安最好。
龙涣不是没听说过，早些年间，大陆上其他部落出现疫病，尸体都是被烧掉的，当时他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要烧掉天兰的尸骨，他有些难以接受。
天兰和黑水一样，都是他的家人。
他是生过天兰的气，也和天兰决裂了，但天兰如今人都死了，什么都算是了结了，让他去焚烧天兰的尸骨……
龙涣额角青筋凸起，别说他无法接受，要是传回大祭司谷，黑水恐怕都要找他来求情算账。
龙涣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天兰，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秦湘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但是，“想要阻断尸体传染，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除非用药物溶解……
秦湘觉得，比起焚烧，药物溶解，更加可怖，龙涣也更加不会答应。
龙涣闻言，心里清楚，秦湘既然都这么说了，定然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以往，有疫病的时候，先人们也不是没有焚烧过尸体……
龙涣一遍遍想着，之前发生疫病，先人们的处理方式，像是在一遍遍劝说自己。
秦湘见他还在衡量，并没有催促，只是在旁边陪着龙涣。
她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龙涣开了口，他答应道：“那就听你的。”
他顿了下，话音似乎在喉结上滚动了一下，才滚出来，“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尽快处理？”
秦湘点头，“越快越好。”
龙涣抿着唇，嗯了一声，“你安排，我听你的。”
秦湘应了一声好，可能龙涣一直就是个面上比较冷的人，又或者他自我调节能力极强。
他没有什么失态的反应，各方面处理得也比较平和。
一点也不让秦湘操心。
秦湘想安慰他两句，都无从开口。
甚至于，在说完这件事后，龙涣还主动握住秦湘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困了？这几天你都没有睡好觉，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把天兰火葬，也来得及吧？”
秦湘看了看他的神色，没察觉出什么问题来，她也想让龙涣暂时放松一下，便道：“好，那我们一块回去？”
龙涣自然答应，牵着秦湘的手，堂而皇之地带着秦湘，进了柏木族长的洞穴，对霸占柏木族长洞穴这件事，霸占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秦湘是有些累了，之前休息那几个小时，并没有完全解乏，这会子耽误了小半天，天都开始擦亮，她便再次犯困。
龙涣揽着她躺在草铺上，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而龙涣睁着眼，一直未眠。
……
天兰的事，在第二天的上午，传遍了整个白狮族。
尧山族和白狮族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他们原本就恐惧疫病，现在听说，天兰说死就死了，这种恐惧瞬间给他们蒙上了一层bebuff，负能量满点。
尧山族的人，去给白狮族那些人依次送药的时候，就被他们抓着问，他们会不会死……
尧山族被他们问出了阴影，回来后一直惴惴不安。
几个人不由得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大祭司谷的巫医跟咱们说，我们是人族，不会传染上，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吧……”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是她想让我们过来帮忙，骗我们的呢？”
“不会吧？提兰阿妈可是我们族长伴侣的阿姐，应该不会和他们巫医一起骗我们吧！”
“我觉得不会，我们这些人，现在不是没事吗？别自己吓自己吧。”
“可是，白狮族现在真的好吓人啊，天兰她还是兽人族呢，不是说兽人族不会轻易生病死去吗？她这才几天，就死了，万一咱们要是被传染上，我们人族可不比他们兽人族，要是传染上……”
“都在这瞎说什么呢？”
乐阔端着药草汤过来，听到他们在胡说八道，眼睛一瞪，把药草汤递到其中一人面前，“人家巫医骗你们做什么？她还是想害我们的话，像灭了平龙族那样，让大祭司谷灭了我们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