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她把柳依棠的话听进去了,在和周云川的这段关系里,不那么用力地不顾一切投入,或许今天她能更平和地,甚至是泰然自若地和他道别。
车子行驶在幽静宽阔的马路上,梁招月始终侧脸望着窗外,几次看过去,周云川都只能看到她的轮廓,再多的便是从车的玻璃窗上窥见。
她神情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气,至于她和柳依棠说话时的那份乖巧欢喜,此刻荡然无存。
这算不算她陪他演的最后一场戏。
当初邀她协议结婚,第一次带她回来见柳依棠,她就说需要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从始至终,她确实没有食言。
前方红灯转绿灯,许是他一直没有启动车子,后方的车子鸣笛提醒,周云川这才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来,启动车子,继续朝前。
半小时后,车子在梁招月这些时日下榻的酒店停住。
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周云川等了有一会,才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递过来,说:“这是奶奶刚才拿给我的,麻烦你等我离开北城了再交给他。”
周云川没接,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梁招月也没有所谓他的这番反应,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声音依旧随和而冷静,说:“这是你让江助理交给我的东西,我想了许久,或许你是冲动上头,才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可能再过些时间,你就想清楚了。我自知分寸,不该我拿的我一分不要,这些你就收回去吧。”
那天在民政局门口还能和他放话,但凡多给,她照样接得住。
这才过去几天,她又说出了相反的话。
周云川不禁想,是要离开了,所以才这般冷静吧。
他唇瓣动了动,说:“那天我说了,我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梁招月摇摇头,抬眼看他,笑笑的:“一送就是这么多?”
“对你来说可能是多,对我或许是冰山一角呢?”
“你确定?”
周云川点点头:“收得这么不安,是怕我日后沦落街头?”
梁招月没说话,是有分这种担忧的。
他听了,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恋恋不舍。”
梁招月:“……”
她当即将那两份文件袋一一收回包里,转身去摸门把的时候,她说:“周先生,谢谢你的大方,更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她打开车门,随即下车,站在外面,她手扶着车门,身体微微往前倾,看着坐在驾驶座的她,说:“以后,我想我们还是不用再见了。”
话落,她利落地甩上车门,快步绕过车头,走进酒店,没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酒店大堂中。
周云川摇下车窗,微探出头,望了眼酒店大楼。
听江柏传回来的消息,她住在46楼,一间带有落地玻璃窗,能看到金融街一带的全部夜景。
她似乎格外喜欢高楼,也很享受那种高处俯望人间的感觉。
可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摇上车窗,将车驶离酒店开回香山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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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山麋院,他穿过前厅,径直踏上楼梯,来到二楼。
柳依棠果然就在书房等他,见他来了,问:“送她回去了?”
他说:“看她进了酒店我才回来。”
她忍不住叹气:“只是单纯送回去这么简单?”
周云川反问:“您觉得我会做些什么?”
“都到这种时候了,就没想过做点什么挽留?”
“有意义吗?”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就将柳依棠说得哑口无言。
周云川走到旁边的柜子,打开玻璃门,取了一包茶,回到书桌前,他开启烧水的壶子,在机子轻微的作业声,他说:“还是您觉得我应该像父亲那样,在这种时候强行将人留在身边?”
柳依棠深深叹了声气,说:“你不是你父亲,你也没有做过那些混蛋的事,你和招月之间,有的只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再不掺杂旁人。再说了我不是让你将人强行留下,只是尽你所能挽回。”
水烧开了。
周云川拿起水壶,将茶具润洗了一遍,再将茶叶冲泡,滤过第一遍,泡第二遍的时候,他将第一杯茶斟给柳依棠。
柳依棠看着,说:“我问过黄律师了,你将大部分的东西都给她,说明你是不想离婚的,为什么不再多挽留一下?”
周云川摩挲着茶杯,那水的滚烫温度通过杯身传到他的指尖,他一边感受着,一边说:“我是不想离婚。”
柳依棠正想说话,谁知又听到他说:“我和她可以离婚,但不是现在而已。”
“荒唐!”柳依棠怒其不争,“你把婚姻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