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车尾,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黑色塑料袋。
把东西都拿出来后,卫衣男合上盖子,提起地上的塑料袋。
尉川叙和红衣女也下了车,三个人一起走进了烂尾楼。司机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了车里。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抱着疑惑的心情,巫辞让纸鹤降落在附近。
待纸鹤落地,他一跃而下,纸鹤随即缩小,变回原样,飞回了巫辞的手心里。
巫辞收起纸鹤,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蹲下身,快速靠近轿车。
然而,车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巫辞有些疑惑,他背靠着车体,将自己藏在司机的视野盲区里,小心挪动着身体,抬头一看——
驾驶座上坐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面色惨白的纸扎人!
又是纸扎人!
巫辞心中一沉。
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四具纸扎人了,它和Jack、陈助理一样,是更为高级的纸扎人,能以真人的形态被人类用肉眼看到,甚至可以像人一样吃饭,说话和开车。
他一下就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鬼市,这些纸扎人,很有可能是从鬼市里流出来的。
这些东西,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形成产业链了吗?
巫辞背靠车门坐在地上,抽出一张符纸,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就着自己的血,在符纸上画了一个封印符。
他站起身,快速绕到车前,啪地将封印符贴在了车头上,随后快速进了烂尾楼。
这栋烂尾楼从里到外都破损不堪,里面杂草横生,到处是砖块和碎玻璃,没有什么光线,显得空旷又阴森。
巫辞走得很小心,生怕踩到地上的东西,发出声响。
前方忽然传来奇怪的动静。
巫辞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后背紧紧贴着墙,缓慢又谨慎地往前移动。
到了拐角处,动静忽然消失了。
巫辞等了几分钟,没忍住,悄悄地探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直直对上尉川叙失焦的眼睛和青白色的脸,巫辞的心差点飞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慌。
转过拐角之后是一个天井,日光从头顶洒下,尉川叙站在天井中,面朝着巫辞的方向站着,双臂垂放在身体两侧,身体看起来十分僵硬。
他面色煞白,嘴唇发青,眼神失焦,印堂和眼睛下方的皮肤泛着隐隐黑气,像是丢了魂一样,整个人像块呆板的木头。
刚才那个红衣女人也僵直地站在尉川叙的身边,一动也不动,全无刚才和尉川叙互动时的娇俏妩媚之气。
直到此刻,巫辞才意识到,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她身上那些单调的色彩鲜艳到刺眼。
漆黑的头发,煞白的脸,鲜红的腮和嘴唇,向上翻的眼珠子,僵硬的举止,颜色如血一样扎眼的红裙子……
毫无美感,只有瘆人。
因为,她也是个纸扎人。
相比起呆若木鸡的尉川叙和红衣女,原本看起来最怪异的卫衣男,反而成为了唯一一个正常人。
几个黑色塑料袋被扔在地上,他忙上忙下,不停地将袋子里的东西搬上供桌。
是的,供桌。
看着桌上渐渐多起来的东西,巫辞在心里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个卫衣男,在郊外烂尾楼的天井摆了张供桌,要给尉川叙配阴亲。
尉川叙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卫衣男在供桌上摆了两个相框,一个香炉被摆在相框前,香炉两边各插一支白蜡烛。
毫无疑问,一个相框里是尉川叙的照片,另一个相框里就是和他配阴亲的对象的照片。
卫衣男把三牲供品逐一摆好后,又拿出了三把乌黑发亮的东西,依次摆放在供桌上。
巫辞定睛一看。
居然是三把用红绳捆好的头发!
一瞬间,他的头皮有些发麻,但他还是得耐着性子,看卫衣男接下来要做什么。
在布置好供桌后,卫衣男弯下腰,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两朵绸带大白花。
他走到尉川叙和纸扎人面前,分别将大白花挂在了他们身上。
尉川叙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此时胸口挂着一朵中式大白花,看起来出奇地诡异。
布置好冥婚现场后,卫衣男拿出一瓶似乎是血的红色液体,在供桌前的地面上画下一个阵法。
巫辞眯起眼,将手伸向怀中。
为什么要画阵法?他是想召唤些什么吗?
这和配阴亲有什么关系?
画完了阵法,卫衣男开始念咒。
尉川叙表情始终呆滞游离,就像完全丢了魂一样,毫无反应。
在漫长的念咒过程中,巫辞觉察到,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浑浊,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连视野都变得模糊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