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弥亚……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淮景一连昏睡了四天,这期间阿塔弥亚一直都注意着他的体温起伏。
除了第一天的温度高的不正常,后面几天有慢慢下降的趋势。
阿塔弥亚身体素质很好,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病。
他不理解怎么有的虫崽打个针都要哭。
现在他看着江淮景,觉得他的生命比虫崽还要脆弱。
像一根随风飘扬的银丝,他一掐就断了。
阿塔弥亚默默把脸埋进了江淮景怀里。
他从未觉得江淮景是只需要保护的虫,虽然是雄虫,但江淮景既不自大,也不孱弱,他灵魂深处的精神力彰显着他另类的强大。
但现在他就像个死物一样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微乎其微。
阿塔弥亚突然意识到江淮景也只是一只残缺的雄虫,他的灵魂不知来自何处,或许有一天也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他当初来的时候那样。
阿塔弥亚闭上眼,他抱着江淮景,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球。
江淮景这么多年都在重复做同一个梦。他从不愿意去面对的梦。
那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看见了一个金属的铁笼。
他被关在里面,笼外的那些人像打量商品一样计算着他的价格。
“他是里面身手最好的……一百个里面才能活下来一个……保准你们满意……”
江淮景漠然的看着他们,他脚下踩着其他孩童的尸体。
他们却是对他很满意。
“上一个试验品死了。废物东西,就撑了三天,把他换上去。”
他被带进了实验室。
仿若从一个牢笼走进了另一个牢笼。
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在盯着他。像一群狼,盯着唯一一块儿带肉的骨头。
各种奇怪的药剂被打入体内,他的血肉被撕开,全身上下被割了无数刀。
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慢慢积聚成了一个小的血坑。
他们把一块石头塞进了他的胸腔。
“主任主任,伤口愈合了!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真的吗?再试试……快!再去割一块肉试试!”
“真的愈合了!神石啊!真的是神石啊!”
江淮景木然的看着他们剥开了他的身体,那块神石在黑暗中散发出诡异的亮光。
真奇怪。他竟然不疼。
原来疼到极致就不会再疼了。
【杀了他们吧。】
江淮景眼眸微动。
【呵呵……需要我帮你吗?】
【用精神力。】
【虫神会原谅你的。】
江淮景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面容发生了少许的变化,眉眼越发凌利,眼眸间的瞳孔更是黑的深不见底。
“阿塔弥亚……”江淮景微微回神,下意识的就想去找阿塔弥亚。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周围空无一人。
江淮景墨色的瞳孔更加深沉。
不在……还是走了?
以为他死了,所以自己跑了?
江淮景眼中泛起恨意,都这么对他,都这么对他!
把他抓回来……
把他抓回来……
江淮景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踉跄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猛地栽倒到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自己虚弱无力的双腿,愤恨的一拳砸到了地上。
“雄主?”阿塔弥亚听到声响,立刻推开了房门。
“您醒了!”他的语气中满是欣喜。
江淮景听到声音,有些僵硬的抬起了脑袋。
他脸色惨白,嘴唇更是血色全无,狭长的眼睛睁着,里面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见到阿塔弥亚,江淮景抿紧双唇,眼眶周围慢慢泛上了红色。
阿塔弥亚莫名的从其中看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他走上前,俯身把江淮景抱回了床上。
“雄主,您怎么了?”
江淮景动作微顿,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盯着阿塔弥亚看了几秒,开口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提到这个阿塔弥亚的脸色就很不好,他拿出手上的请帖,“这是培因王子送来的请帖,邀请您去参加下一周的宴会。”
江淮景扫了一眼金色的请帖,又将目光移到了阿塔弥亚的身上。
他定定的看着阿塔弥亚的面容,突然伸手拉了拉阿塔弥亚的衣袖。
阿塔弥亚一愣,却也顺着江淮景的力道坐到了床上。
“雄主,怎么了?”
他以为江淮景有话对他说。
但江淮景只是倾身抱住了他。
他把头埋进阿塔弥亚的颈间,垂下眼眸,久久都没有动作。
阿塔弥亚也没有说话,他察觉到江淮景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江淮景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那个黑色的虫形图案,让阿塔弥亚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