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噩梦呢?
则是人类恐惧的集大成者,一千个人,能有一万种不重样的噩梦。
当这些噩梦之中的东西,真的出现在了世界里。
这片国度,就从人类的栖息地,变成了怪物的乐园。
长期受到折磨的人们早就被噩梦吓破了胆子,连直面都觉得恐惧,更别说是应对。
而天空之上,乌云凝聚的屏障在森绿色的法阵加持之下,更牢固了几分。
要说抵挡摩拉克斯他们的攻势,只能说是妄想,但也能拖延上一段时间。
哪怕只有几息,哪怕会有一刻,谷底的人们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花三宝也沉眠在噩梦里,她看到:
留云低着头坐在自己的洞府山门前,云海依旧,可这骄傲的仙人再也没有抬起她的脑袋……
归离原上的琉璃百合凋落殆尽,辛辛苦苦耕耘出的良田也尽数荒废,成为满是野草的原野。
归终软软的趴在木鹤上,那双撑满了星空的水袖也破损了,露出了她青青紫紫,满是血痕的手臂。那双灵巧的,骨节分明的手,也有了损伤,肿胀着,带着些夸张的扭曲……
移霄的双角也消失了,睁着空洞的双眼,靠在山体上看着天空。
花三宝站在原地,荆棘带来的伤口好似都消失了一般,居然成了视线范围里最整洁的一个。
“这是噩梦!”
“花三宝,吉蒙里,你要冷静!”
“这只是个梦!”
“这不是真的!”
“你去哪里了?”移霄空洞的眼睛挪过来,看向花三宝,“你去哪里了,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地图也错了,人也不见了……”
“我们原本胜券在握的,怎么突然输了?”
“吉蒙里?说啊!”
“你说啊,你去哪儿了!”
许许多多的伙伴的声音由远到近地传过来,虚弱的,沙哑的,听来,几乎没有一个活蹦乱跳。
“这是梦!”花三宝只觉得头晕,看不清眼前的梦境,“这……只是个梦!”
“是假的!”花三宝不断地告诉自己。
明明是假的,可为什么,脸上还是湿润了,眼睛还是看不清了,甚至鼻子也有些堵塞了呢……
“吉蒙里,当时怎么不救我呢?”瓦沙克从背后出现,双手环上花三宝的肩膀,从一旁探出头来,下巴搁在花三宝的肩膀上,“你怎么,当时就不是为了我更勇敢一点呢?”
和瓦沙克一起出现的,则是极致的冰冷。
只是和瓦沙克本源完全不同的温度,一出现,花三宝就知道这是假的。
真正的瓦沙克早已进入循环,早已经在未来等待着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场噩梦之中呢?
瓦沙克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花三宝低头一看,只能看得到形容枯槁的昔日友人,“你说,当时要是把我救下来了,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我……”花三宝嘴唇动了动,“我救不了你,瓦沙克。”
“你可以的。”梦境之中的瓦沙克喋喋不休,把干枯的发丝在花三宝脸颊上蹭了蹭,“你说过的,起死回生,也不过是一场大谎。”
刺骨的寒冷从脸颊上传到心里,花三宝只觉得,当年在雪山上领悟冰系本源,都没有这么冷过。
“吉蒙里,你忘记了我们的情谊吗?”瓦沙克仰着脸说着,脖颈上猛地冒出一条深色的海蛇,一口穿过瓦沙克的喉咙,咬在花三宝的脖子上。
海蛇有毒,这些毒可不仅仅是自然的毒物,更有着魔神的怨恨。
“好疼啊,瓦沙克。”两滴眼泪从眼睛里滴落,落在海蛇和瓦沙克的面庞上,“你那个时候,真的好疼啊。”
“是啊,所以,你怎么不救救我呢?”瓦沙克凑到花三宝耳边,“吉蒙里,你忘记了你拥有的力量了吗?”
“我拥有谎言的力量,”花三宝说着,抬起手,在瓦沙克的发顶摸了摸,“可以以假乱真,化虚为实。”
“这一点,你和我……”瓦沙克说着,转到花三宝的身前站定,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这双手是温暖的,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与刚才的冰冷,更是天差地别。
“我们都清清楚楚。”花三宝哭的更厉害了,“你早就该还走了,早就该回到循环里去,不该留在这儿的!”
“可我要是不来看看,你可怎么办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哭吗?”瓦沙克拍拍花三宝的脑袋,“好啦,明明知道是假的,就出去吧。”
“别留了,外面还有事儿呢。”瓦沙克说着,推了推花三宝。
花三宝连忙抬起手,拉住瓦沙克,“好久不见,你用我的眼睛看到了吧!”
“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你想要看见的一模一样!”花三宝身体被瓦沙克的力道向外推,明明想要抓住瓦沙克,触手却如一场美梦,无法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