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把韩令舟甩在地上,冷哼道:“我们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韩令舟这下也被激起了斗志,他咳嗽几声,恶狠狠地盯着贺恂:“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哥哥的!”
贺恂心中刺痛,他冷笑:“你胆大包天,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死!”
韩令舟从地上爬起来,颇为硬气道:“你是皇帝又如何?在哥哥心里你恐怕连我这个邻家弟弟都不如!”
贺恂咬牙,他早该知道韩令舟是个狼崽子的!
自那日贺恂找上门之后,姜冕再也没有踏出过自家宅子一步,他整日在天井中枯坐,无泪亦无笑,表情空洞的吓人。
彩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姜冕的模样与两年前刚来苏州城时无异。
两年前,东宫。
彩明得了太子殿下嘱咐,又听到外面厮杀声震天,心下了然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虽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却也是个忠仆,她一夜未敢闭眼,等这太子殿下的消息。
她一只等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只等来了太子殿下的尸体。
彩明永远也不会忘记姜冕那一日铁青的脸,她还记得几天前太子殿下离开时笑着让她别担忧的模样。
不过短短两日,太子殿下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是……五皇子的人?!”彩明惊惧地看着送姜冕来的卫兵,这些卫兵的模样很陌生,看起来倒像是西北人士。
此时,从后面走来一个人,他身穿甲胄,面容忧愁。
彩明认得他,他是公主的驸马,沈遇。
沈遇轻声道:“彩明姑娘?”
彩明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遇又说:“节哀吧。”
彩明彻底崩溃了,她扑倒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姜冕的头,哭喊道:“沈遇,你个乱臣贼子,你怎么敢杀当朝太子!”
沈遇脸色很难看,“他不是太子,贺恂才是真正的太子。”
彩明愣住了,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遇轻叹一声,解释道:“他是皇后娘娘找来挡刀的假太子,真正的储君是贺恂。”
这下彩明才明白过来,她是知道姜冕和贺恂之间的情谊的,她不由皱眉,问:“我们家主子也知道……”
“他不知道……”沈遇说得有些心虚。
彩明扑簌簌落下泪来:“那他到底把我们家主子当什么啊!”
沈遇没听明白彩明口中的“他”是谁,他硬着头皮道:“彩明姑娘,带着……姜公子上车吧,我护送你们去江南。”
彩明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人拉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她看不清前路,只能死死地抱着姜冕的身子。
……
姜冕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难免有些恍然,他盯着头顶上暗绿色的床幔,有种不真实感。
他缓缓伸手,想要在虚无中抓住什么,可他面前只有一片空。
彩明一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她连忙上前来,坐在姜冕床边抓住后者的手。
“公子,您醒了?”
姜冕这才清醒几分,他吃力地看了彩明一眼,问:“这里是哪?”
彩明抿唇,忍住了眼泪:“这里是苏州城,是……太后娘娘送给您的宅子。”
太后?
老皇帝的母亲薨逝已经快十年了,哪里来得太后呢?
姜冕皱眉,他觉得有些头痛。
彩明不忍见他如此痛苦,便想去取些安神汤来。
可她刚走不就,外面就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声。
姜冕被吵的心烦,睁眼问门口洒扫的小厮:“外面怎么这么吵,是谁家在办喜事吗?”
小厮回答:“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普天同庆呢!”
姜冕闻言,猛然直起身子,追问:“先皇什么时候薨逝的?!”
小厮被他吓了一跳,小声说:“三日前。”
姜冕脱力地仰倒回床上,眼泪不住的流——那个让他又敬又怕的父皇,那个不善言辞的父皇,终是在无尽的遗憾与欺骗中离世了。
“新皇可是……贺恂?”他喃喃的问。
小厮被他的大不敬吓了一跳,急道:“公子,您怎么能直呼新皇的名讳呢!”
姜冕没说话,他仰躺着,任由眼泪落尽枕头里。
小厮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当今的皇上可真是孝顺呢,听闻他从小养在永乐侯府中,如今认祖归宗也要沿用以前的名字呢!”
姜冕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他静静的躺着,心乱如麻。
贺恂现在应该身着帝王冠冕礼服正在大殿上接受众臣朝拜呢吧。
他会不会愧疚?他会不会想起自己?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姜冕捏紧了拳头,若贺恂从头来对自己真的只是利用,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