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雪万没有想到贺恂能说出这番话来,她捂着心口,被气得说不出话。
贺恂继续说:“如今舜宜已经长大,我也放心把江山交给他。他生母卑微,祖母赵贤妃母族无人,您又待他这般好,他必定不会威胁高家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若雪第一次失了国母风度,她几乎在尖叫,“为了一个男人你连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为了他我的命都可以不要,又何况什么江山社稷!”
高若雪冷笑:“哀家不会告诉你他在哪的!”
“无妨,”贺恂眉眼间有一抹淡淡的释然,“既然太后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一寸一寸的找,总有能找到的一天。”
说罢,他转身就走,青灯飘渺,照得他愈发孤影伶仃。
高若雪身形一抖,她看着儿子走到门口,和自己隔的越来越远了。
“他在苏州城寻春巷。”
贺恂一愣,转身向高太后行了个大礼:“谢太后。”
高若雪静静地望着儿子的背影,眼底尽是悲伤。
这天下哪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呢
苏州城,寻春巷。
彩明捧着一碟新鲜的蜜瓜笑吟吟地端到姜冕面前:“公子,隔壁的韩公子送了蜜瓜来,说是甜得很呢!”
姜冕正照着窗外的合欢树作画,他微微点头,并无别的表示。
彩明倒是觉得自家公子应该多和隔壁的韩小公子来往,韩小公子热情单纯,大概能治愈姜冕受伤的心吧。
她用银叉子叉起一块蜜瓜送到姜冕嘴边,道:“公子尝尝吧。”
姜冕不愿意扫她的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彩明眼神亮晶晶的:“公子可还喜欢?”
姜冕道:“很甜。”
彩明抿唇笑:“韩公子想请您后日晚上去踏青爬山呢。”
姜冕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又发觉自己这些日子来受了人家零零散散的不少小玩意儿。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倒是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何况韩令舟不过是个小孩子,心思单纯,又热情,跟他出去玩玩也没什么不妥的。
说不定还能借此疏散一下这两年来的抑郁之情。
于是他点点头:“你去回了韩小公子,就说谢他邀请,我必到场。”
韩令舟这边得了姜冕的回复,兴奋得手足无措。
他搓了搓手,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捱到彩明离开,就兴冲冲地问思容:“你说后日我该穿什么衣服?又该带什么头冠?”
思容无言:“公子只不过是去和友人去爬山,又不是去相亲……”
“你懂什么,”韩令舟急匆匆地打断了他,依旧十分兴奋,“那样金玉般尊贵的人,竟然答应了我的邀约,真是……”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待在那里傻乐。
思容不懂他家公子在高兴什么,忍不住吐槽:“这人整日深居简出,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他是狸猫换太子里的狸猫,如今真龙天子登基,他不好意思露脸了嘛。”
韩令舟脸色冷了下来,他训斥道:“思容,你乱讲话!”
思容很少惹自家公子生气,他缩了缩脖子,脚底抹油溜了。
待到两人约定的那一日,姜冕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韩令舟。
韩令舟一身湖蓝连云纹圆领袍,头发由一枚小冠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手中提着食盒,见到姜冕出来神情局促羞赧。
他上前几步,乖巧腼腆。
姜冕依旧如常般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说来也怪,他以前是那样爱俏的一个人,如今却也不在意打扮了。
初夏天气虽不会热的人难受,但在太阳底下晒久了难免也会不舒服。
韩令舟从思容手中接过一把纸伞罩在姜冕头顶,笑道:“哥哥,太阳太晒,我给您打伞。”
姜冕吃惊于他的细心,也笑道:“原来我在你眼中是如此娇气的人吗?”
韩令舟不好意思的说:“是小弟唐突了,小弟只怕哥哥晒伤。”
姜冕顺手在韩令舟手中接过伞柄:“多谢你这份心了。”
韩令舟笑得眉眼弯弯,他低头从食盒中取出一枚点心递给姜冕。
姜冕接过,抬头的一瞬却好像在巷子的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一沉,连忙再抬头去看,可方才的地方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韩令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变化,连忙问怎么了。
姜冕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说:“无事,是我看花了眼了。”
韩令舟不疑有他,自顾自说起了最近的新闻。
“哥哥你深居浅出估计还不知道吧,听说新皇病得起不了身,现在是太子监国呢。”
姜冕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贺恂……皇帝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