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是什么能瞒得住话的人,心中又着实愤怒。
不愿意玥哥儿被那种人骗了,所以今儿才会借着酒劲儿,把事情和盘托出。
小聚游乐的时间过得极快,眼见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三人分别,各自打道回府。
……
二月中旬。
许玥拜别家中人,踏上了回杭州的路,今年冬日极冷,上游甚至结了冰,如今虽能通航,在船中起居却极冷。
舱室内,寻常就要摆放着七八个燃的正盛的炭盆。
观书去岸上采买的时候,除了一些必用品,买的最多的就是炭了。
这日晨间他从岸上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公子,朝廷张了榜单,要寻擅长水上讨生活的百姓,官府检验通过的,一个人至少能有一两半的月银。”
“可有说是为何要招这些人吗?”许玥正在练字,闻言笔下顿了一顿。
观书笑着回道:
“这确是写的不清楚,不过我听围观的百姓议论,好似是朝廷要建一个大船队,和外邦各国去做生意之类。”
开海之争,胜负已定!
许玥放下了笔,一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涌动,她第一次尝试对朝政进行猜测,就获得了好的反馈。
不得不说,她的信心多了不少。
抬头望向舱室小小的窗户,许玥好似看见了京城,风起云涌、刀光剑影的官场。
可惜。
她现在只能从一张招水手的榜单上,窥见一二,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叫人心中甚憾。
“今日午膳,多加一壶花雕酒吧”
许玥突然很想喝一点酒,于是吩咐了下去,观书自然没有异议,应了下来。
许是喝了一点酒,她难得睡了午觉。
……
这边,冯老爷子得到消息也只早了七日。
接到朝中故旧送来的信,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一封短短三百字的信足看了半个时辰。
此番争斗之烈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前番,陛下看似忍耐了反对者所做下的事情。
可如今一气翻了出来。
举雷霆之势,首辅晚节不保,丢官去职不说,还活活死在了金殿之上。
六部尚书去了一半,御史中丞被陛下一股脑丢出的暗中信件、来往帖子、私印砸的头破血流,昏厥了过去。
京城之中,如今日日能见,禁军去往某位官员的府中抄家。
刑场上的血一日三遍也洗不干净。
良久,冯老爷子手颤的拿不住信,眼神复杂的说了一句话:
“陛下……真狠啊!”
只一个“狠”字远不能抒发冯老爷子对当今天子的感觉。
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能够有这般大的魄力,将朝廷杀的人头滚滚。
所有人都以为,即便是一方败了,为了朝廷安稳,陛下也顶多诛首恶,其他人伤筋动骨一番就算过去了。
当今以鲜血告诉所有人:
不!
“若是知道自己如今的下场,不知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驱使海盗的丧心病狂之举?”
冯老爷子摇了摇头。
大概是不会的吧。
刀不架在脖子上,侥幸之心不会断的。
饶是心中极为震动,到底这一次冯家是站在了天子这边,是得利者。
冯老爷子叹了一会儿也就过去了,思索片刻,在烛火下连写了好几封信,一刻也未曾等就让下人发往各处:
——开海已定,富昌能否成为开港之城,就在此一举了。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做完这一切后,冯老爷子十分疲惫,忽然想到玥哥儿曾经写的那封推测天子必胜的信,心中欣慰:
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叫人如何不喜。
第131章 惊鸿一瞥,瓶颈,新任知府
是日,船只即将停靠杭州府码头。
作为天下有数的大城,杭州的繁华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用手中之笔倾尽心血的描摹。
许玥从甲板上下了船,做生意的力夫、轿夫们瞥了一眼,没有上来招揽生意。
这样的少年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贵人,怎么可能没有人来接。
其他各色人竟也一时没有上前。
喧闹繁华的地界,突然有了一小处空白。
尽管只是短短片刻,待人上了马车,车帘遮的严严实实,自然看不见什么。
但有时就是这么巧。
一处官船上。
孟子维手中拿着一卷古书,桌上摆着夏日才开的栀子花,打了小小的花苞,清新可爱,洁白如玉。
他眼神一向极好。
好友曾说他不去学箭术实在是暴殄天物。
看书久了,往窗外无意望了一眼,正好见到了一身青衣的少年。
远远看去,其身姿劲瘦高挑,便是看不清眉眼,也给人一种气韵高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