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之道,从不言悔。
……
翌日。
新科举子一同赴“烧尾宴”,房师、主考官都会出席,所以也有一重认人的意思在,
基本无人会缺席。
宴上模仿古时风俗,一人一几案,上摆瓜果、酒菜,样样精致色香味俱全。
只不过没有多少人把心思放在吃东西上。
许玥作为解元带领举子们一同敬过主考官和房师们的酒之后,便坐下了。
其他人或是四处寻人交际,把酒言欢,或是作诗写词,这些诗词宴后会将集结成册。
还有高谈论阔,针砭朝政时弊的。
这些都一一落在了最上首的主考官眼中,他心如明镜,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曾经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刚中了举人,意气风发。
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主考官望向宴席前列的许玥,与座旁寻过来的两位师兄说着什么。
面容虽还带着稚气,一举一动的风姿却已然迫人,便是京都之中,他都未曾见过比这位还要出众的人物。
只这一宴上,一半目光看着自己,另一半大多是在看少年解元。
主考官又想到贡院之中,自己赞叹不绝的文章,文采精华,一时之选,这位江南解元可谓独占风光。
宴会中间,主考官似是不经意的发问:
“许解元少年英才,已经取字了没有?”
所有举子都安静下来,文人含蓄,但谁都明白主考官的意思:
——这是想要为许玥取一字。
时人取字,都是由自家父亲、师长或者德高望重的前辈来取。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代表取字者和被取字者关系亲厚,非比寻常。
主考官若为许玥取字,师生名分就此定下,双方有了牢不可破的联系,而不是浅淡的门生座师之类,可见其对许玥的看好。
举子们不由十分羡慕。
“大人容禀。”
众目睽睽之下,许玥从容起身,行了一礼,不急不缓的道:
“学生蒙冯公厚爱,已然在前日由冯公赐予了一个字。”
主考官先是一皱眉,心中有些许的不悦,后反应过来,想起一个名字来,便是一惊。
冯公?莫不是致仕的那位。
是了,杭州府正是冯氏名门的所在之处,在此处能称一句冯公,没有别人了。
想明白了之后,主考官柔和了神色,关心的问:
“冯公取的是何字?”
“退之。”
许玥想起为自己取字时,冯老爷子抚着胡须,沉吟了许久,才取了这个字。
又解释道:
“你自幼天资非凡,又好学不倦,举凡所学都能信手拈来,世人所求于你可能易如反掌。”
“我老了,总怕事过则反,所以退之这个字,一是让你退而求其进,二是告诫你,当退则退……”
“这个字倒也不错。”
主考官的声音让许玥收回思绪。
宴罢,根据杭州府的传统,一群举子身着青衣士子服,朗诵《诗经.鹿鸣》这一篇章,步行去往孔庙,拜祭孔子像。
当是时,许玥位于众人之前,如磋如磨,慨然少年君子。
街边围观者众。
这日之后,江南为之轰动,街边小童也会唱:
江南有许郎,年十有二,如日在东,月赋其行……
第112章 甜瓜,开窍,对照组
拜孔庙回来,许玥刚踏进门,迎面便抛来一物,她伸手轻描淡写的接住一看,是一枚甜瓜。
薄皮呈浅绿色,大如碗口,表面没有一丝伤痕,看着就甜香可口。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冯老爷子摇头晃脑的吟了一句诗,朝许玥眨了一下眼睛,笑道:
“解元郎今日游街,有没有小娘子给玥哥儿投佳果?”
咔嚓。
许玥咬了一口手中的甜瓜,果真是皮薄肉脆,甜润多汁,难怪被称之为“玉瓜”,想了想回应道:
“没有,如果真有的话……大概我会躲的很狼狈吧。”
一枚瓜果重量不小,加上速度优势,砸到身上可不好受,她又补充了一句:
“晋时那位美男子卫玠,我怀疑不是看杀的,而是被投入车内的瓜果鲜花砸到,身体受不住才去了的。”
这句话让冯老爷子目瞪口呆,琢磨一下,居然觉得还很有道理?
“哎,你都十二岁了……”
咋好像还没开窍的样子,后半句话被冯老爷子咽了回去。
这方面没开窍也好,正是读书穷精猛进的时候,红粉香脂本不该多沾染,人的心神是有数的,多给了男女之事,在读书上就会少一些。
冯家这样的家族,子弟屋里十五以前不放适龄的丫鬟,就是怕出了什么事儿,培养出什么劳什子青梅竹马之情。
一是给未来的妻子添堵,让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