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小时候老人经常逗小孩的说法:“好东西藏在脸上,晚上留着当夜宵吃?”
他的声音轻快,嘴角溢出安逸的笑。
鹿雨脸颊蓦地红了起,感觉受到了鄙视,手略微恼怒往他腰上打了一下,站起来道:“自己擦去!”
程朔淡淡笑笑,微直起身自己按了一会,直接套上了衣服。
他把活络油的盖子拧好,放回老地方。
厨房突然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马上,一阵食物的气味扑鼻而来。
程朔走过去,微微靠在门上,只见她系着围裙,头发随意束成一扎,露出白皙通透的脸颊。
她洗了三颗青菜,扔掉了好几片新鲜的菜叶,把三颗青菜剥的光溜溜。
程朔看到这,脸上缓缓露出笑意,要是种菜的庄稼汉看她这么浪费蔬菜,怕是肉疼坏了。
鹿雨完全不知道他在后面偷看,她下好青菜,用筷子去夹面条,一时忘了锅里冒上来的热气,被烫得“啊”了一声。
程朔发着呆被她的叫声惊了一下,见她烫了手,马上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拉着她的手过去冲。
冷水哗哗地流,涟涟冲在她手上,抚平了刚才的刺痛烫感。
程朔稍顿,问:“怎么样了?”
鹿雨张了张手:“好多了。”
程朔放开她的手,淡淡皱着眉提醒抬:“小心点。”
鹿雨“哦”了一声,不以为然的甩了甩手上的水。
被烫过之后,鹿雨突然开了窍,似乎感觉到了一半烟火,一半清欢的味道,只剩最后一步,她把剁碎的葱洒到汤汁上,大功告成。
成就激穿生疏,她真给他做了碗阳春面!
鹿雨把面碗捧出去,对他说:“快来把面吃了,不许剩一颗葱,吃不了下次你回云南就兜着走!”
程朔抚在颈边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皮看她,似是没想到她在厨房忙活半天,是为了给他煮顿面。
她那么淡淡的一个人,能做到这,想必觉得这碗面对他来讲很重要。
这么一想,程朔掌心微微有了汗意。
阳春面汤很清,上面放着一颗煎蛋和烫好的青菜,葱花围着汤汁洒了几颗,卖相很好。
程朔坐下来,拿起来筷子夹了一把面条,阳春面的面很圆滑,细细长长的,一口下去都不用刻意去嚼,就能咽下去。
他看着她,放轻了声音说:“你怎么会突然想给我煮面?”
鹿雨懒懒瞥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说,你来上海吃的最好一顿是阳春面么,让你在重温一遍。”
程朔嘴角小幅度压下一个弧,道:“嗯,谢了。”
鹿雨耸肩:“在云南你有什么我就能吃到什么,你来上海,如果让你没吃到阳春面,我多少有点罪恶。”
“我知道我做饭水平如何,你要是真觉得难吃,剩着也没关系。”
“真的剩着也没关系?”程朔用筷子拨掉煎蛋上的蛋壳,无声一笑,故意说:“不用吃不了兜着走了?”
鹿雨看着他挑出来的蛋壳,对自己一言难尽的咬了下嘴唇,道:“要不然呢,强喂你吃不地道。”
“骗你的,这……面其实味道不错。”
程朔为了证明她煮的好,用筷子捞起面,继续低头大口吃着。
鹿雨坐在对面,托腮看他:“你今天怎么进局里去了。”
程朔嚼着面条,道:“打架,被热心市民报警了。”
鹿雨又问:“你为啥打架?”
程朔良久,道:“看人不顺眼。”
鹿雨摸了下耳朵,轻“啧”:“你看着不像这么意气用事的人。”
程朔抬头淡笑:“其实偶尔也会,脾气好不代表没有情绪。”
他一笑,嘴角的伤口更明显了,鹿雨手指了指他的嘴,睥睨他:“你这一拳被人打得真不轻。”
程朔用舌尖抵了抵,无奈万分:“被暗算了,本来还不至于破相。”
鹿雨听了就笑起来:“破相怎么了,你以为你靠脸吃饭么。”
程朔悠悠道:“吃饭是指望不了,不过,能蹭碗面。”
鹿雨“嗯”了一声,轻俏说:“是啊,你的脸就值一碗面。”
这话说的挺气人的,他幽幽看她一眼,摇摇头甚是无奈。
他道:“我这张脸也当过古城的村草。”
“你哪儿才多少本地年轻人。”鹿雨用手指掰了掰:“就没几个。”
“没几个也是村草,下次村草带你去骑马。”
鹿雨心想,骑马,倒也有意思。
结束话题,他专心吃面,很快一碗面就见底了。
鹿雨看他一会工夫吃了一碗,觉得大概率是真的不难吃,要不然他脸上指不定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