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拿到行李，提着行李的拉杠，回头看她，说:“看你这样子是还没睡够，还是找个位置提了提神再走。”
“没事，过一会就好了。”鹿雨说完，用力睁了睁眼睛，等眼睛能适应周围的环境，这才走过去提行李。
“真没事？”程朔瞅着她红通通的眼睛，跟兔子眼一样，又道:“要不要学学他们？”
他指着旁边一对父子，小孩跨腿坐在行李箱上，由大人一起托着走。方便是方便，那不是因为坐着的人是个小屁孩。
鹿雨扭头回来，忍不住一笑，骂道:“你脑子发癫。”
说完，顾自个提着行李箱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见他不动又启唇:“快点儿，还要去吃南翔小笼呢。”
程朔挑了下眉，步子迈了大些很快就追上她。
两个人从机场出来，随便上了一辆出租车。
鹿雨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径直叫司机去长兴楼。
一到长兴楼，到处是人，虽已过了中午吃饭的点，店内依旧座无虚席。
彼时两个人拎着行李，像来上海的轻装游客。
店内的装修极简单，四方桌，长木凳，上面刷着棕色漆儿，筷子用竹筒装着，是南方老城市的风格。
两个人坐下来，开始点东西。
虽然桌上有刷手机二维码的菜单，但是这地方人多信号一言难尽，鹿雨还是遵循老一辈点菜的风格，叫服务员拿来了纸质菜单，也同样简洁明了。
鹿雨本来是看着菜单，但是眼神转到程朔那，拿起一根筷子戳了戳他的手，道:“一吃饭就玩手机，你在云南也不这样。”
程朔感觉手背被戳了几下，轮廓分明的脸抬起来，收起手机，问她:“点好了？”
鹿雨努了努嘴，道:“没点呢，你很忙？”
程朔回:“没，在联系人。”
鹿雨问:“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程朔说:“给他们点准备。”
鹿雨“啧”:“说的好像在抓奸一样。”
程朔淡淡道:“你想吃点什么？”
鹿雨表情肆意潇洒，声音清清凉凉:“你搞错位置了吧，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说罢，把菜单给他:“喏，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
程朔听出她话里的财大气粗，不自禁呼吸一口气，也没跟她客气，照着自己胃口点了几样。
鹿雨在他的份量上，又加了一份蟹粉汤包，鱼圆汤和刺毛圆子。
这一顿，两个人吃的很安静，边上一个老大爷穿着白色背心路过，牙签剔着牙用上海话讲:“两个人看着斯文，蛮会吃的嘛。”
鹿雨抿着唇，蹙眉听着，一副认真看着程朔:“我们有点很多？”
程朔“嗯”一声。
鹿雨吸了一口气，说：“指不定以为我们是哪个乡下来的饿死鬼。”
程朔听她这么说低着头笑了笑。
鹿雨抬眼看他，问：“你笑什么？”
程朔斟酌半刻:“哪有人这么说自己。”
鹿雨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她看他夹起一只小笼，沾醋，一口吃完，拿着勺子喝着鱼圆汤说:“怎么样，味道如何？”
程朔点头:“不错。”
“那你多吃点，省得待会那老大爷又过来说。”鹿雨清了下嗓子，学习那调调道:“看着蛮斯文，嘎浪费粮食的啊！”
说完，她靠上椅背，吃着自己那份小笼。
程朔稍稍扬眉，定在她脸上看着，而后哼笑一声。
他心里有些好笑，这女人，不经意的脾气还挺逗。
最后，解决完桌上的菜，两个人都吃撑了。
她睫毛颤了颤，随即，打了轻轻的一个嗝。
程朔一听，觉得她的打嗝声像小时候他抓过的一只奶猫，奶猫吃饱了打得嗝也是这种嗝调，轻但有力。
两个人坐着消化，刚才那位大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突然又出现在两人身边，摸着肚子煞有其事感叹:“蛮厉害的，都吃光了闹。”
大爷撂下一句，手放在后背老气横秋的走了。
鹿雨目光从大爷的后背转过来，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甚至有点儿严肃，她看着程朔，程朔也看着她，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忽然就笑了起来。
走出店外阳光刺眼，石板路上有行人坐着嚷嚷聊天，看到两人纷纷回头多看了两眼。
程朔过去隔壁十足买了两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递给她，看着她乌鸦饮水喝了两三口，风一吹，长发裹着她拿瓶子的手背，妖妖娆娆的。
他别开视线，灌了两口水，拧紧盖子出声:“走吧，先送你回家。”
鹿雨抿起嘴唇看了他一眼，道:“这儿离我家没几分钟，离你那地方可不远，这一来一去，你不嫌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