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整个世界安静又明亮。
只见他侧脸静寥, 剪着枯萎的花朵和烂叶, 对花草树木虔诚认真,认真的就像在照顾小孩。
鹿雨见过那么多人辣手催花, 只有他真的再让花儿绽放。
她眉心微展,心情一下子变好。
手里震了震,鹿雨回神看手机。
她老师给她发了段文字,从问她最近有没有对自己严格要求,还是让自己松懈偷懒的例行关爱,说到了展览细节,再到让她去给学生上课的事。
老太太老眼昏花还能打这么多字,看来是又戴着老花眼镜认真打字了半天。
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知道老太太打字慢,耐心的等了会儿在回复。
聊完事,鹿雨放下手机,轻揉了揉脖颈,探出身子在窗台外一敲,木制的窗台发出沉闷的声音。
花团中,程朔抬头,闻声而望。
树影习习,她抱着膝盖坐在窗户口,长发披在另一头,肩膀微抬,白色的吊带下是细腻的锁骨,匀称美感,清淡的像一缕风。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只简短说了句:“怎么了?”
风吹着他的刘海,鹿雨居高临下俯视他:“时间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回上海。”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是难得的活泼。
程朔安静一秒,迎面答:“好。”
鹿雨亦看他:“我还以为......”
她意有所指,不说明白,但他却理解,知道她问的并非问题本身,而是昨晚心照不宣的事。
昨晚的那些能算什么事,什么也没发生,到后来他翻身下床,出去,关门,洗了冷水澡,无甚变化。
若说有变化,那就是直到睡着,他眼角的那颗痣还在隐隐发烫。
“你以为什么?”
屋顶上阳光灿烂,他仰望着眯起了眼睛,声音清冽,像被雨洒过。
鹿雨低垂下巴,双手撑在身体两边,明目张胆含了笑:“我以为你会不好意思见我。”
“谁不好意思见谁。”程朔双眼凝视着她,意有所指:“谁今天早饭躲着没下来吃?”
他的手搭在蔷薇攀爬的木柱上,穿着厚重的雨靴,露着紧绷的手臂肌肉,嗓音清透略低沉的问句,句尾稍稍上挑,有些懒散。
鹿雨目光虚转一圈,抓了抓头发:“我今天起晚了。”
程朔道:“那娇贵的租客现在可以下来吃早饭吧,小米粥锅里热着。”
鹿雨给台阶就下:“娇贵的租客现在下来了。”
她拨了下头发从窗台上下去,下去之前回头望了他一眼,他动作未变,目光沉沉的仰头看着,整个人被新鲜的绿叶簇着,是暴雨无声的安静。
程朔见她回头,目光一顿,提醒她:“下来小心点。”
鹿雨“切”了一声,这么点高度谁会掉下来,她磨着屁股光脚去勾拖鞋,哪知窗台桌突然向前倾斜,鹿雨屁股一滑,惊呼一声“啊...”
程朔:“……”
程朔换掉雨鞋,扔掉剪子,加快跑上楼梯,走到她房间敲门。
鹿雨按着腰,赤着脚开门。
门吱啦一声,他站在门口,高大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气势恢宏。
程朔眼神从鹿雨的脸扫到她的锁骨,胸脯,停在她按着腰的手上。
“摔到腰了?”
鹿雨模糊地说:“桌台的角磕了一下。”
程朔说:“叫你大言不惭,看老天收拾你了。”
鹿雨蹙眉:“你上来就是来奚落我的?”
“是啊。”他很自然地说:“叫你不长记性。”
鹿雨一噎,细眉挑得老高,想封住他的嘴。
程朔收起玩笑,认真起来:“腰上是不是红了,有没有照过镜子?”
鹿雨回:“还没。”
程朔又道:“我去拿药油,你抹一下。”
鹿雨摇摇头:“药油不用了吧,磕到的时候疼,现在已经好多了。”
“还是擦一下按一下。”他说完,去房间找药油。
她轻轻掖上门,就留了条缝,来到试衣镜前,撩起自己的裙子看伤处,白皙的皮肤擦破了皮,红了一块还微微肿了。
鹿雨用手指戳了戳,微微酸胀,不怎么疼。
走廊上脚步声渐渐逼近,她刚掀下裙子,他去而返。
程朔手上拿了瓶还没拆封的黄道益活络油,交到她手上,嘱咐:“滴两到三滴就够了,在伤口处按个十五分钟。”
鹿雨拧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闻了闻又盖上,随手放在一边。
“待会在抹。”
“待会是不是就打算不抹了。”程朔一眼看穿她的意图。
鹿雨看着他的眼睛眨了两下,嘴里嘀咕:“都说没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