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雨微愣,摸了下自己的脸:“热的。”
程朔往她身上淡淡瞥了一眼,见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款上衣,法式透风,略有些清凉。
“你们姑娘体质不是属寒么?”
鹿雨轻轻咬了唇:“可能我不是女的。”
程朔煞有其事道:“原来我身边还有双性人。”
鹿雨:“……”
古镇距离珍珠湖不远,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是云龙雪山底下一个免费观赏的湖。
程朔开着越野,一踩油门,很快就到了。
鹿雨下了车,观摩着风景,她喜欢珍珠湖的名字,珍珠湖也如它的名字一样,小而精致,既像不远处玉龙雪山的“眼泪”,又像镶嵌在草地的珍珠。
整个湖被青山包裹,暗而静,静而清。
程朔从车上搬出折叠桌椅,像变戏法一样,陆续拿出照明马灯,开心果,鲜花饼,酸角糕,矿泉水。
有准备之人都有经历,鹿雨猜,他以前一定经常出远门。
程朔从车上拿了块毯子,递给她:“白天天热,但晚上有夜露,还是披着吧。”
鹿雨眼一瞅:“谁的?”
程朔耸了耸肩,意思明确。
鹿雨闻了下,上面是柠檬和薄荷混香,而不是汗酸味。
她把毯子披在肩膀上,只要稍稍低头,整个人就能被他的气息所包裹。
鹿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坦然的接受他付诸在自己身上的某些行为,本能觉得他没坏心,他说的有道理,想想真奇特……
程朔看着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湖面,时而蹙眉时而放松,仿佛心里正在经历狂风的洗礼。
他打开装鲜花饼的保鲜盒,推到她身边,道:“焦姨亲自做的鲜花饼,尝尝看。”
鹿雨不饿,但她还是想尝尝味道,她取了一块吃,第一口就蓦然顿住了。
“这味道很像小时候我妈做的饼干。”鹿雨又咬了一口,云淡风轻说:“但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
程朔听言,看着她:“就当是吧,还要再吃一块吗?”
鹿雨抱着膝盖点头:“要。”
第二块,鹿雨开始慢慢品尝,一边努力回想曾经的味道。
人的脑子储存不了太多事,记忆藏在里面,也会一点点消淡。
她一下子变得沉默无声,感叹世间不公的无能感,在这一刻到达巅峰。
程朔看到她眼底的脆弱:“世事无常,万事看开。”
“我真很想她,无数次的想。”
如果说平时她是艳丽明朗的百灵鸟,而此刻就是蹲在阁楼悲伤哭泣的小鸟。
程朔立在她身侧,替她挡住西边吹来的风,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安慰寂静无声,但就在她身后,转身就看见。
远处墙头炊烟袅袅,马灯的光在两人之间围绕,程朔剥了几粒开心果,一颗颗放整齐,在桌上摆了个笑脸。
笑脸对着鹿雨,也看着她,搞怪又明媚。
鹿雨看了一眼,忍着要笑不笑,囫囵地扔了颗开心果到嘴里,马上皱起眉吐掉:“不好吃,是潮的。”
程朔尝了一口,也吐掉:“黑心肠老板卖陈货,我回去揍他。”
他眼神正儿八经,表情认真,看样子是真想把卖开心果的老板拎起来揍一顿。
鹿雨眨下眼睛:“可能人家也不知道东西坏了。”
程朔抿唇:“那好心肠姑娘把开心果喂鱼吧。”
“鱼吃开心果?”
“泡软了就吃。”
程朔把一包开心果剥了壳,把果干收集好给她:“来,拿着,把坏情绪都扔出去。”
鹿雨没动,程朔抓起一颗放她手心,握住她的手,把那颗果干远远的像湖水深处扔去。
果干“扑通”一声,像漂流瓶远远的沉下去。
鹿雨抬眸看着湖面,自己试着扔了几颗,扔到后来越扔越远,尝到了比蹦极还要轻快的发泄。
鹿雨挥了挥发麻的手坐下,微垂着眼看着天空,漫不经心道:“那场车祸死的该是鹿向乘,他这种烂人才不配活在这世上,我这只有血缘的生父在我妈死后不到两个月就把外面的女人领进了家,两个人沆瀣一气想占据我妈给我的遗产。当初在库大哥家,你说所有人的童年都这样,可我的不是,自从我妈走后,我经常被他们关在房间里使用冷暴力,不让我妈那边的亲戚见我,为了让我乖乖交出去我妈留给我的遗产,他还请心理医生给我“看病”,用心理折磨,变着法扭曲我的心理控制我的人格。”
鹿雨消极的讽刺:“可笑吧,就这样人,你还无法摆脱他。”
程朔从她嫉恶如仇的口气,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无依的小女孩淋着亲情枷锁的暴风雨,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