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荞咬了下嘴唇皮:“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国庆,来得及?”
顾津南说:“客观条件方面,完全来得及,就是看你……和我愿不愿意。”
孟西荞再歪了歪头,发边两绺头发,披到脸腮上面来,半边神情都给遮住了,问:“一定要办婚礼?”
“你爸妈和我爸妈不可能同意不办。”
其实顾津南心里门清,他爸妈管不着他,孟西荞那边,两人真打定主意不办什么,她家长也拗不过。
但这会儿,就是有点想搬出家长这座大山来当靠山,现在对着孟西荞,他底气没有小时候足。
手指一摆,把她半边脸上的黑发都拨开,嘴上还是一副顺着她的样子:“国庆办不办?”
孟西荞坐了起来:“早点搞完,随便,但是日子得是算好的吧?早点知会我,我得腾时间。”
然后告诉他:“还有一天,咱俩得去我舅那边一趟。”
林雅萍迫不及待要带女婿到那边见亲戚。
把顾津南赶走前,质问说:“我的衣服全搬到你衣帽间去干嘛?”
顾津南把那剜来的眼神受了,面不改色:“衣服也要分房睡?不是吧。”
孟西荞还闷闷的,听得这句,情绪又给勾起来了,有点好笑还有点恼,把手上的流苏抱枕往他身上掷。
他稳稳当当接住,扔回她手边,抬脚出去了,没有摆出温情脉脉的样子说晚安。
第二天一睁眼,发现闹钟没调,还是她住雁园时订的,连忙披着睡衣洗漱。一出来,餐桌那边坐着顾津南,面前摆了三大碟中式茶点。
孟西荞起晚了,胸口窝着点火气,向着他:“你喂猪呢?”
顾津南眼皮都没抬一下:“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眨眼的功夫,她人已经走到他身后,从后边狠狠推了一把,推不动,这一使劲,却是把心头窝着的那点起床气使出去了。
她急着走,选了最方便的包子,直接用手隔着下边的油纸拿起来,也没问是什么馅,就往嘴边送。
包子皮薄馅够,给这么猛地一咬,滚热的水晶糖稀往外一跌,流在孟西荞虎口上,又热又黏。
她下意识甩手扔回去,顾津南就抽了两张纸,细细把她手背的稀料都擦干净。
西荞站着俯视他的动作,就问:“你起那么早干嘛?”
当然是送人,一路二十个红绿灯,顾津南开得稳且块,正好压着上班时间,把人送到了警局。
孟西荞今天过来做资料采集。
临下车前,从后视镜看到后排座椅并排两个红色袋子,“那是什么?”
顾津南把着方向盘找下车的地方,说:“喜糖。”
孟西荞辨认出那串英文,乐了:“你不是见不得我单位男同事占你便宜吗?”
上次那箱干菇酱,她要拿到单位分了,顾津南不让。
顾津南停好车,说:“喜糖的便宜可以占。”
“准备早了,我今天没到单位去。”
“明天你也得去。”
打开车门,才出去一条腿,顾津南扔来一句:“你指围多少?算了,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吃午饭,顺便去量和选款。”
孟西荞没说话,下去了。
栏目组在做一个警察主题的专访,让她先来对采访对象做资料采集,之后才能确定主题和挖爆点。
幸好昨晚把采访大纲赶了出来,加上最好的伙伴——录音笔,她勉强把这个任务对付了过去。
心思一直浮着,满脑子都是婚礼的事儿,还有顾津南说的,量指围。
顾津南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喝下最后一口紫菜汤。警局饭堂的伙食,比电视台好多了。
一步擦一步,从食堂走到大门,硬生生走了十分钟。
正午阳光蒸晒,穿过树影子,有几道射到脸上来。
孟西荞靠在车窗旁微微弯腰,没上去。
顾津南斜来一眼:“你想吃什么?”
她用很轻的语气说:“我在食堂对付过了,待会儿还有采访。”
顾津南动作一顿,“你能不能提前知会我?”
孟西荞深吸了一口气,每个字都咬得重:“我现在就知会你,我不要办婚礼,不要说誓词、不要走红毯。两边家长爱摆几桌摆几桌,对他们来说是大事,我没意见,但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戒指我也不想选。”
“顾津南,这是我的节奏,你说过,不会打乱。”
接踵而至的是石子落入深井般的沉默。
在这寂静的间歇,他的指腹在方向盘边缘敲了又敲,孟西荞数了,有九下。
顾津南面无表情说了个“好”,一脚油门汇入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