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远远站在那儿和黎霁尘挨肩说话, 他一口气就堵在胸口,尽管知道孟西荞对着同学、同事都是这样笑的,可是对黎霁尘就是不行。
他巴不得孟西荞讨厌、憎恶黎霁尘,最好连一个眼色也不要给。和谁做淡然之交都可以,就是不能和黎霁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失去的十年。
想把黎霁尘捉了扔到外太空,叫孟西荞一辈子也见不着他。
前边几人结束了拍摄,西荞放了手上东西,第一时间往他这里来,脸上有些讪讪的,支吾说:“我本来想给你说一声的。”
顾津南嫌礼堂热,正卷着袖子,内臂经络精瘦微凸,语气轻得在拂空中的灰:“为什么没说?”
西荞神情十分认真:“怕你进局子。”
顾津南扬起一侧眉梢。
西荞从回忆里揪出那句:“你说要揍他来着。”
顾津南轻轻笑了,脸上重枷卸去,“你在这,我就不揍了。”
蒋飞一言不发在他身边坐下,向四下一瞭,眼珠带到他身上,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喉管干得能擦出响,点开手机页面问老同学喝不喝什么。
顾津南说不用。
蒋飞点了两杯后扭头问:“孟记者要喝什么?”
孟西荞正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答:“随便。”
顾津南这会儿又凑到蒋飞手机边,要给西荞点,照着她的喜好点了一杯芝士奶绿,少冰,五分糖。
不过十五分钟外卖就到了,顾津南作为屋子里没正事的那个人,被差遣去校门口拿。
提着三杯回来,西荞扔了手边的东西蹬蹬蹬跑过来,接过杯子,嘴角往下垂着一点:“怎么才五分糖?”
黎霁尘把剩下的提走,轻声说:“啊,可能你不知道,英国的甜食太齁,她口味变重了。”
顾津南这时觉得自己也挺渴,肺好像被烤干的叶片,火气沿喉管往上窜。
门口那边传来脚步声,一下子乱哄哄挤进一群中年人。
杰出校友到校,校长和副校长得到消息马上过来,一众人熙熙攘攘挤进小礼堂。
黎霁尘的名气不在晏宁市,校领导对他只略略招呼过一声“黎导”,那满脸笑气,还是迎着顾津南的。
校长冬瓜脸上一对肉泡眼,腰带在肚子都系不住,略微往腰下坠。
一张嘴,露出两颗灿灿金牙,向着老陈,笑嘻嘻的,却隐约有怪罪的意思:“怎么顾总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晏高校长不知换过几人了,西荞甚至叫不出这一位姓什么。
礼堂里的中年男人三五拥着顾津南,嗡嗡如一群蜂。
项目拍摄进程被影响,她有些不悦,嫌顾津南此举太声张。
向顾津南挤挤眼,趁他脱身的时候把人扯到一旁,压着声音说:“你摆这些阵仗,就为了让黎霁尘不爽快吗?”
顾津南声音平板板的:“我不是有意要影响你的,再次,我并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西荞用爽朗的语调说:“要监督我,直接来不就行了。”
他倒反问起来:“你说说,我监督你什么?”
“不就是监督我和黎霁尘不要旧情复燃吗。”
顾津南扬起眉毛:“你知道?”
西荞因手里抱久了器材,换一边手拿着,近顾津南那边的左手自然就放在他小臂上,像借力也像抚慰。
“我知道,你为我着想,觉得我和他不合适。”
几只葱白的手指没有多大力气,却像水草给顾津南缠住了,湿湿的凉意由青筋送到体内去。
凉意又从嘴里吐出来,“我来看看你会不会二次掉坑里去。”
西荞撤了手上的动作,他小臂下意识一动,往她手指后退的方向追去,不过一恍,还是收回来,尽管插在兜里,扭头走了。
礼堂里又静下来,完成最后一个镜头时出去,顾津南正不声不响地站在大门口。
西荞瞭了他一眼:“你没给人拉去?”
顾津南目光对过来:“我很轻?谁都拉得动?很闲?不上班四处跑?”
西荞手上正忙,单肩背的挎包不巧往下滑,她把包扔在他怀里,“现在不正是?”
顾津南把她的东西牢牢接住了:“我等着笑话你。”
“笑话我什么?”
“被人甩了还再次给人迷住了。”
她脚步一顿,扭身对着他说:“那你看,我和他目前进度怎么样。”
顾津南一时语塞,光明正大“窥视”了一会儿,能看出两人除了工作之外没有别的肢体接触,对话只寥寥几句。
因为老陈还有最后一节课要上,这会儿就算收工了。午饭邀约倒是黎霁尘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