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呀”一声,赶紧拽住顾津南的衣摆。
胳膊甩动的幅度大,顾津南将人一拉,稳稳扶住她。
西荞单脚站立着,借灯光一看,自己大半个脚背都沾了泥。
她更想哭了:“临着河,为什么不做好硬化!”
顾津南笑了:“幸好你穿的凉鞋。”
“我给你冲一下。”
孟西荞被顾津南提溜着到院子里的鱼池边,弯腰拧开墙上的水龙头给她冲洗脚背。
水柱把黄泥冲走,露出青白的脚背,有片叶子沾在上面,怎么也冲不走。
顾津南干脆蹲下身子,给她捡去那叶片。
西荞下意识缩回脚,“好啦……”
顾津南直起身子,脸上的神色再自然不过,她在那扣鞋带的时候,闲闲开口问:
“我在想,你参加表妹婚礼回来,就拉着个脸,今晚又为另一场感动得眼泪鼻涕流的。”
西荞单手扶着墙,但上面凸起的硬块硌得掌心疼,于是将手掌撑在他大臂上。
“气氛烘托到那里,我不哭也未免有些不礼貌。”
“还以为你是憧憬。”
“才不,如果拥有过再失去,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起那么高的调。”
顾津南想问,你怎么能笃定一定会失去。疑问在舌尖略一彷徨,没有问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并没那么了解她,至少,对她展现的悲观十分陌生。
第22章 初恋
池雨戴上求婚戒指后, 就有服务员来回穿梭在院子里,现场搭出一个露天party。
院子里灯光是故意设计得偏暗,昏昏地瞧着憧憧人影。
西荞隔了人群注视着那对完美得像雕塑的小情侣, 眼睛麻麻, 抬眼往上, 一轮锡箔纸剪成的圆月正挂在半空。刚才淌过她脚背的河水, 像一条白色巨虫,正爬向无际的夜色。
人分明在喧闹里,却分神去感受这些寂寞的景。
想起自己的包还在房间里,正转过回廊打算去拿手机。
却被池雨叫住,她手上端着杯子走来, 眼皮一撩含着笑意:“没酒精。”
西荞接过并贺说:“恭喜恭喜。”
送至唇边呷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下至胃底。
池雨不经意地笑说:“我们这爱情长跑都过终点线了, 你们怎么还没开始?”
西荞一愣神:“哪个你们?”
池雨挤挤眼睛:“你和顾津南啊。”
西荞刚才咽下的好像是一团乱麻, 胃忽然被裹紧。
支支吾吾一会儿就说了我我我。
池雨并不知道他俩关系的内情,张着圆溜的眼睛问:“你们不是……有情况吗?”
她说的“有情况”,也是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
好巧不巧, 回廊另一角下走出一个人,正是顾津南。
扔下一句“我去那边”,音节还在空中打着滚飞行,孟西荞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另一个方向利索挪动。
却有一个黑影渐渐覆住她,心里知道是谁,自不去看, 脚步越快越乱, 直到被粗壮的樟树枝拦住去路。
那磨盘似的圆月, 由破碎的树枝里将人影铺在墙上。
身后的影子打斜叠在她身上,也停住了。
顾津南跟在后边:“你跑什么?”
孟西荞借着灯光, 一只脚在地上乱划,划出交错的黑线条:“我……我健胃消食。”
“扯吧你。”
顾津南扳住她肩头:“你是因为撞到我不好意思才跑,还是因为池雨问你我们是不是一对?你孟西荞脸皮什么时候那么薄了?”
逼问一样:“没有的事,你躲什么?”
她开始瞎扯:“我最应付不来流言了。”
顾津南一派心情大好的样子:“谁在乎,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和你。”
“卫洲今晚准备了不少节目,就找你一起热闹呢。”
两个并着肩,一步步走回去,孟西荞闪到房间里拿手机,顾津南保持着匀速的步子踱过去,嘴角微微地勾着。
看他心情很好,卫洲问:“怎么,你也订婚了?”
“不是失心疯了吧?池雨刚刚跟我说了,你放宽心,别灰心……”
“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啊?”
顾津南眼角聚起两道快意的皱纹:“我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但他的感情也不是没有生产许可证,明明她也有在放纵暧昧在他们之间流窜。
人人瞧她大大咧咧感情迟钝,却偏对折磨他无师自通,从前就这样。
卫洲虚空一碰杯,“行吧,祝你成功。”
一群人玩到半夜,孟西荞被送回雁园时眼皮已经撑不住,在车上阖了一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