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荞不解。
林瑾说:“我要辞职去申城啦。”
“我单身的时候,不准外出不准这个那个,我妈身体不好你知道的,我爱她但也烦她,可我不能气她,毕业后也乖乖听他们安排。那么严格的管束,在我订婚以后忽然就消失了,就因为我有了个老公,我爸妈忽然就不管我干什么了,好像是……主权移交一样。”
西荞对她这番话不无认同,“你说得对,在他们眼里,子女具有物品性。”
林瑾幽幽叹一口气:“我去年出去那会儿,我妈气得进医院,我吓死了……可前几天她知道我辞职后,什么也没说。你看,我嫁了个他们满意的人后才有自由的空间,好不好笑。”
看她皱着眉,林瑾俏皮地笑:“放心,我俩啊,契约婚姻。”
第18章 纠缠
仪式进行时,孟西荞和林雅萍坐在一块儿,右手边挨坐着那位首席工程师先生。
各人面前自有一张白色名片,西荞觑了一眼,人叫秦数。
秦数穿着一套考究的棕色西装,没带领带,白色衬衫衣领高耸着,外套胸袋里露出方巾一角。
隐隐约约的沉香木味道从男人那边往西荞这边送。
由着林瑾刚才那一番话,她止不住神思乱飞,和没感情的相亲对象结婚同居能是什么样的感觉。
新郎新娘说誓词时,她不禁稍稍侧过头向一旁的人望去,首席工程师先生长相清俊、家世不错,但结婚又不是买猪肉,哪能看品相好就买回家的?如果就为了挑个品相好的,那她不如挑顾津南。
林瑾一声 “我愿意”,像催命符似的钟声敲在心头。婚姻的尽头多半是怨和恨,她不愿用这种方式失去这段……友谊。
扔捧花环节,林雅萍钳着她手臂将人从凳子上拖起来,对着台上大叫说:“这还有一个人呢!”
西荞神情才从天边拉回来,场下一半多视线往这边射来,她笑笑掩饰窘态,脚不听使唤地往台前走去。
那捧花不偏不倚,以标准的三分球弧度落在她怀里。
“真的只是意外!我连手都没伸出来啊!”
任她口干舌燥地辩,林雅萍也认定了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连带着一桌的姨舅亲戚都来恭喜,好像下一个摆酒的就是她孟西荞。
“这么漂亮的百合,可以做成干花保存,很有意义。”
首席工程师秦数先生的声音比乐队的贝斯声低许多。
孟西荞把着花柄将花头朝向他:“你喜欢,你拿去好咯。”
秦数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份生硬,轻声说:“当然还是孟小姐留着最好。”
回程时西荞被林雅萍半推半催地塞进秦数车里,她自己转头上了表姨那边的车。
一上车,扩音器就开始工作起来,大提琴奏鸣曲淌在两人周身。
秦数时不时挑起话题,不像有些男的一样开口闭口财经政经,他挑了几个爱好讲,到了后半段路程,西荞只兴趣缺缺地敷衍着,语调里没有起伏。
和陌生男人在密闭空间里相处一小时后,孟西荞认为没感情的婚姻确实也不坏,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如果以后她需要,并不介意和林瑾一样。
但眼下,带有某种犹疑意味,她还不需要。
车开过公园,再调个头就是雁园,孟西荞懒懒掀起眼皮瞧窗外的车水马龙,街景上方已笼着浓重的暮色。
这一段有不少游客,家家店开着空调闭着玻璃门,灯火通明,三五年轻人拥在路灯下拍照。
开进雁园后,秦数视线扫过两边,北地春迟秋早,小区里的木槿和蜀葵开得热闹,一簇粉一簇黄拥在一块,十分幽雅。和外边的热闹比起来,很有一种隐于闹市的意味。
“这么热闹的街里面竟然还有这么静谧的小区。”
西荞直起身子查看包里的东西都齐全了没,顺口搭话:“上班挤下班堵的。”
车直接开到西荞别墅前,两人才下来,孟西荞就听到侧面一阵脚步声,这声音是听惯了而在经验上判断得出来的,循声望去,猝然对上顾津南的眼,那人手上正拿着一截水管。
黑粗线悬着路灯向四周放着光,有一处区域照不到,顾津南从那黑魃魃角落往这边走来。
秦数看孟西荞家院子门是开着的,警惕地问:“你认识他吗?”
西荞收回眼神,“我请的水管工。”
秦数前面的覆发盖住了一边眉毛,是以叫人看不清他上挑的眉梢。
穿高定的水管工?
他懒得做别人打情骂俏里的一环,原先说要进去喝杯水,这会儿抬脚回车上,说回去了。
孟西荞手上提着一箱肥美大螃蟹,两腿像被千斤石绊住一样。手上的东西是回来时舅舅硬塞的,说带给顾总,哦不,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