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舅舅家,他用嘴给她做了那种事,今天却一声也没提,太不对劲,难道在等她主动提?
笑话,她才不想主动盖章某人很行。敌不动,我不动,西荞如是想,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头一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挑了一身灰,到丽妆城蹲点。
正对面有家咖啡厅,适合藏身,但室内位置的视野都有局限,孟西荞只好坐到露台去。
露台的视野正好,能看到负一层的车辆进出情况。说是负一层,其实是错层,不是完全封闭的地下室。
屁股钉在这一整天,她有重大的发现。
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有中型货车出入负一层。靠窗有个办公室,里面都是未贴标签的白盒,有车辆进出时,办公室里的人就会把门窗关紧,直到车走了,才开窗通风,十分谨慎。
孟西荞摁捺住激动的心情,连忙跑去买了个高倍数望远镜,一瞧,里边的人正在贴标。
她没猜错,丽妆城不仅售假,本身就是个制假窝点。
食药监局表示,丽妆城上下,包括保安和档口老板沆瀣一气,执法人员人手不足,最多揪出两三个档口老板,处罚力度不痛不痒,根本不能杜绝售假现象。
孟西荞琢磨着,要搞突击,靠记者和食药监局肯定不行,必须有公安局的配合,但这也不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事了。
一个记者能做的也就到这步,收集证据、选题、出报告,剩下的舵由主编来掌。
今天出门前,提前和顾津南交换了脚程,国庆黄金周,俩人都忙得挤不出空。收集好证据回去,在离公寓两条街的新粤菜馆对付了晚饭。
出了馆子来,天上正倒豆子一样往下铺洒雨点,在凉风里步行近百米,一进公寓才发现手指冰冷。
白天穿得不够多,在露台坐了一整天,孟西荞头重脚轻,淋浴时调低水温,提防忽然晕过去。
顾津南还没回来。
热水驱不尽体内的不适,只觉得喉咙里有细针在扎,心窝一股凉气直透到嗓子眼。
喝下第三杯温水,才稍稍将那股恶心感抑制下去,可越喝越渴,握着保温杯嘬饮。
又觉得温水难喝,嗓子里那股凉气转移到后背,由脊梁上向外抽。
头重脚轻,无比熟悉的感觉,她受不了英国的冷雨天,入秋后总是感冒。
这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翻出体温针,麻利地夹在腋下。
体内半冷半热,强打着精神去瞧度数,三十八度,还好。
让管家送来降温贴和退烧药,就着温水药效很快起来,整颗脑袋又重又钝,她身子一歪,缩进被子里很快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又被吵醒,感到额头上搭着别人冰冷的皮肉,有人扯着她胳膊。
一抬眼皮,看到顾津南模糊的影子倒在上边,用着急的声音说:“你发烧了,起来。”
孟西荞把被子掖紧,半闭着眼:“没事,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行。”
顾津南没说话,掀开被子一角把体温针塞进来。
三分钟的沉默过后,她被顾津南不由分说地拉起来。
“三十九度五,你快烧成火柴棍了。”
孟西荞眼睛复又睁开来,皱着眉说:“我没预约。”
顾津南随手抓一件长外套裹住她,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嘴上咕哝:“完了,真烧成傻子了。”
孟西荞落入昏沉状态,但五感还在,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掂在怀里,姿势不舒服,难受得很,好一会儿后才平躺下来。
神经稍有放松,就有旧梦来缠。
梦里她才毕业,还是实习生,在寒风里连轴转了两天一夜,浮着步子回家,一打开门,四周皆是刺目的白。
卧室变成医院病房,可她并没打111。
周围没有医生和护士,孟西荞自顾自躺在病床上。画面一转,穿着晏高校服的顾津南坐在床边,声音冷冷:“孟西荞,你要截肢了。”
她只是发烧,截什么肢。低头一看,怎么都挪不动脚,连脚趾头也动不了。
猛地惊醒,长睫毛低垂,眉峰深锁,下意识挪动两条小腿,才发现是被子没盖好,有一角翻了过来,脚背露在外面。
浓郁的消毒水味直往鼻孔钻,四周一片白,孟西荞这才把自己从旧梦里彻底拔出来。
是在国内的医院。
门外传来动静,循着声音看过去,入眼即是顾津南的后影,他正低声对着手机说些什么。
走廊的穿堂风顺着门缝刮进来,把意识也刮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