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的脸还红着:“你……认识他们啊?”
温汐摇了摇头:“不认识。”
程曜:“那你干嘛……”躲他们啊。
“刚刚谢谢你。”温汐清浅而疏离地笑了笑,意味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啊?”程曜怔怔地饶了饶头:“没、没什么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同桌,看着温柔沉静、很好相处,可同桌近一年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其实很少。
像今天这样,她主动开口,又主动结束的情况,更是史无前例第一回。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像是一尊被居于高阁、只供观赏的瓷器,不论外界发生多大的动荡,全都与她无关。
而刚刚,好像有人触碰到了这尊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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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无恙地过完一个上午,温汐的神经却依然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她其实并不确定,江声是不是真的没有认出自己。
虽然早上成功避免了正面交集,但她见识过那双眼睛的洞察力,也从来不敢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而面对未知,她习惯于躲藏,所以中午连食堂都没去就钻进了画室。
附中的画室宽敞又有格调。
因为楼层较高,入口又正对着两扇通透的落地窗,只要坐在窗边的艺术沙发上,就能以独到的视野囊括大半个校园的风光。
室外阳光和煦、绿荫繁茂,爬山虎从楼顶落下,洋洋洒洒点缀着窗框。
室内窗明几净、色彩纷繁,斑驳的墙上粘贴着历年的优秀画作,新旧不一的画架错落在石膏像周围,地面散落着各类画具,和总也清扫不完的颜料与铅笔屑。
画室没有固定位置,温汐却习惯待在后门的最角落。
远离光线、远离人潮。
她把伏尔泰的石膏像转了个角度,回到自己的画架前,静默地开始新一天的任务。
静谧空间里,铅笔一下下刮擦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舒缓地绵延半个午后,却忽而被一道“啪嗒——”声突兀的打断。
温汐笔尖一顿,视线绕过画架,警觉地朝声源望去。
盖在脸上的美术赏析滑落,江声耷拉的眼皮掀开一条缝,不偏不倚,与一双受惊的杏眼隔空相撞。
难得在睡醒后还有好心情,他稍愣了一秒,而后不自觉地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温汐下意识攥紧铅笔,拉锯了一上午的神经在这一刻乍然绷断:“你怎么会在这!”
说完才意识到不妥,画室又不是她的,更何况……是她撒谎在先。
“很明显啊——”江声勾了勾唇,支着手肘坐直了些,而后颇有耐心地向她坦白:“守、株、待、兔。”
“……”温汐垂了眼帘,闷闷地缩回画架后。
他果然早就发现她了。
江声啧了一声,缓了下神起身,也拖了张板凳来到教室后方,低眸扫过画纸里扭曲的伏尔泰。
温汐抬眼,避无可避地与他对视。
然后她就看见,自己辛苦躲了大半天的人,视线经由校服上的铭牌悠然抵进她的眼底,而后以一种“原来如此”的散漫口吻对她说:“高一(7)班,温汐同学——”
“很高兴认识你。”
温汐:“……”
第8章
江声这个人,好像总喜欢踩在临界点上做事。
说他守规矩吧,他能自作主张把竞赛名额让出去,说他不守规矩吧,他又老老实实做完了一份检讨。
要说有礼貌呢,他不由分说就闯进了别人的世界,可要说他没礼貌,人又一脸真诚地跟你问了声好。
“……”
温汐张了张唇,又很快瘪了下去,像是自认藏法拙劣,也怨不得会被发现,可又实在不太愿意回应这声招呼。
江声眉梢轻挑,也没有纠结于此,随手从边上扯了个空画架,翻出铅笔,也开始在画纸上描摹同一个参照物。
画着画着,又漫不经心地问:“美术生?”
温汐声音冷淡:“不是。”
“?”
江声笔尖一顿,偏头又看了过来。
“……”
温汐想说这回真的不是,又觉得自己现在说实话的效果基本无异于 “狼来了”,而选择闷声不语。
江声却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由点了点头:“挺好。”
“?”
温汐抬头,又听见他说:“确实也不合适。”
“……”
温汐不太想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被抓包了理亏,一方面则是在等他的质问。
可等了半天,他却似乎完全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意思,倒是她自己有点过不去了:“你早就知道我是附中的?”
“嗯。”江声起稿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人物头骨的比例定好,还粗略地描好了轮廓。
温汐却停了笔,语气有点执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