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担心他的想法只是出于好奇,等真正见了面,发现期待大于现实,会更加难以收场。
也许是因为自卑,觉得既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契机都没能碰面,大概真的是注定没什么重新认识的必要,那样不仅打扰他的生活,更会让自己无地自容。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藏在黑暗里太久了,想要改变总是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就算是要出现,至少、也该要有个破茧似的契机。
她不知道这样的碰面能不能算做契机,却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也约摸能够猜到,他大概是想锻炼她的适应能力。
就好比今天从文字聊天转变成语音通话一样,如果她可以接受这样的碰面,那离真正的见面应该也不会远了吧。
她兀自这样想着。
不知怎得,紧张之中,亦隐隐有些期待。
但因为国庆好几天没加班,开假后就积了一堆的活儿,忙完这个节点后就到了月底,又有各种工作总结和会议要开。
加上江声也忙,大多数通告也都在晚间。
所以这一等,就到了11月中旬,才把看电影的事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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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温汐罕见地到点就下了班,连Terry喊她一起吃饭都拒绝了,鬼使神差地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化了个淡妆。
哪怕他根本不会看到自己,哪怕一会儿还是要戴口罩。
她惯性选了后排角落的位置,提前到场,取好票后进入影厅,一路上,心跳都快的似要蹦出耳膜。
四周音响环绕,荧幕上广告过后,也很快进入正片,温汐的注意却一直无法集中,直至开场五分钟后,通道边绕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昏暗的光线下,他简单地戴了只口罩,一身廓形黑色大衣,更衬得身量挺拔而松弛,手里衔着票根,很快在前排对号入座。
尽管她应该很好找,应该坐在角落,应该戴着口罩,应该在他看过去时,会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他却还是按捺着,如他承诺的那般,一眼都不曾往后看。
只在落座之后,轻声对着蓝牙耳机说:“我到了。”
其实不用他回头,温汐就已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半张脸都闷在口罩和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应:“……嗯。”
耳机里传来他淡淡的笑音,眼前是他看着椅背松懒的侧影,黑暗里他白皙的手指骨节曲起,缓缓勾过口罩边缘。
温汐倏地睁大眼睛:“别脱!”
江声动作一顿,无辜又慵懒声音形似妖孽:“不脱你能看清?”
“……”
温汐脑子嗡一下炸了。
她好像、应该……没有要求过这种服务吧?
她像是散热一般,无声地吁了好几口气,才强自镇定道:“……你会被认出来的。”
江声点点头,却还是把口罩摘了:“问题不大。”
温汐:“?”
“不如我想让你看到来的紧迫。”
“……!”
温汐彻底不说话了。
因为直觉再说下去,他极有可能会一本正经的让她评价此刻的观感,会问他今天的形象,有没有大于她的预期。
她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但如果忍不住反驳,还会被揶揄是她自己想入非非。
打不过就装死。
是她和他交流时,践行过唯一有效的生存法则。
江声虽遗憾她没落套,但为了保证观影感受,到底也没再继续逗她。
选片时他问过温汐,喜欢什么类型的影片,她则表示自己没有看电影的爱好和习惯,所以按他的意愿来就好。
而在江声说明自己的偏好后,她也表示没有意见,所以两人选的是一部战争片。
电影以“也门撤侨”事件为背景,讲述了中国海军蛟龙突击队8人接到上级命令,前往执行撤侨任务,解救出被困在伊维亚的中国同胞,同时阻止恐怖分子不法行动的故事。
影片没有绝对的主角,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敢于直面生死的团队精神。有受伤,有牺牲,但更有他们的一腔热血和一份责任。
交战中,通信兵庄羽身受重伤,即将失去生命,却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坚持把通讯设备安装好,保证团队与军舰的正常联系。石头脸部被炸烂,一位小女孩也中了枪,医疗兵陆琛只看了石头一眼,便决定将止痛剂给小女孩注射。面对敌人的紧逼,石头继续投入战斗,全然不顾脸上的疼痛。①
整部影片血腥不止,引得全场观众纷纷扼腕,有止不住掩面哭泣的,有捂着眼睛不敢看的。
江声亦有些不放心地问:“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