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一眼断出他同自己境界相似,明明是元婴初期的前辈,她却分毫没有自己会输的想法。
她反手唤出桃夭琴,指尖触向琴弦。
清泠的琴音从她指尖迸发,如粼粼月光般柔和,却在撞上对面如箭矢般袭来的符纸时爆发出惊人的威势。
“轰!轰隆!”一连串的炸声响起。
不远处的冰台上也逐渐站上人,数场战斗同时进行,碰撞产生的浓烟弥漫,霸占人视野。
陈贤隐匿声息,挥起臂膀,腕边萦绕着飞速转动的符纸,其上浮现金灿灿的光辉,他手指一掐,想迅速寻出廷听的所在地。
刹那间,他耳边弦声一震。
那是极轻、极美的一声,裹挟着强势得不讲道理的灵力,宛如利刃刺穿陈贤的大脑。
说时迟那时快,陈贤忍耐着切割般的剧痛,一手筑起防御,另一只手上的符纸化风。
他已然意识到视线妨碍不到一个耳聪的音修。
烟雾被凭空破开了一个大洞,其后显露出廷听的身形,她似是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曲不成调,却让人不敢小觑。
数张符纸“嗖嗖”飞出,火焰与狂风交织,汇聚成一条线袭向神色悠然的廷听。
陈贤见廷听抬起眼,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衣袂飘飞,没有半点身临绝境的紧迫感,反更像是壁画中悠然弹琴的女仙。
她是不想赢吗?
陈贤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眼睁睁看着数道攻击即将如笼锁般锢住廷听。
下一秒,廷听的身影一晃,所有攻击无一例外地穿透了她的身躯。
毫发无损。
陈贤心中鸣铃大作,往后退避三分,却突然发现喉口一阵窒息,寒冷笼罩住他的浑身。
雷轰电掣间,他眼前一模糊,狠狠地一眨眼,发现自己竟如投降,径直地退到了寒水之中!
透过微微摇晃的水波,陈贤对上了廷听的目光,她飘在水面上,裙摆不沾水滴。
她尚未用出全力,这战局结束的过快,竟还没过到三个回合。
陈贤咳嗽着浮出水面,用灵力榨干衣物,百般不甘化作一声叹息:“我输了。”
“陈贤落入水中,此局廷听获胜!”徐铭高声宣布。
“刚刚我的方位颠倒是你的琴曲术法吗?”陈贤好奇地看着廷听,“我看到的那个‘你’是替身?”
他为了进入论道大会做了诸多准备,却对这个新入门的音修师妹了解甚少,只知同窗谈资中池子霁颇为偏爱她。
“都是幻术的一部分。”廷听拨弄了下琴弦,弹出《梅花三弄》的开头。
这不是她初次使用此招,却从未失败过,对付她同一年警惕她的同窗不一定管用,却对这些前辈有用至极。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难怪。”陈贤摇了摇头,笑道,“若有荣幸,不是此等纷争场合,我再洗耳恭听道友的琴……曲。”
他的声音随着一道身影来到廷听身后,戛然而止。
“比试都结束了,还要与手下败将进行无谓的寒暄吗?”少年言笑晏晏,双手搭在廷听的两臂边,一袭朱袍似焰,漆黑的眼眸扫了陈贤一眼,专注地看向廷听。
廷听浑身鸡皮疙瘩冒起来,不是为池子霁从高台上下来拉她,而是他的行事作风和她截然相反!
她是觉得很轻松,但不代表她会这般目空一切地得罪人!
“是同门切磋,互有胜负,哪有什么手下败将?”廷听按住池子霁的手,笃定地看着陈贤,在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之中连连说了几句客套好话。
陈贤马上笑着顺着台阶下,果断转身离开了场地,生怕池子霁以为他看不懂眼色。
“池师兄怎么下来了?”廷听将池子霁拉到远离打斗场地的地方,困惑地问。
池子霁垂下眼眸,无声地看着廷听,眼中映出她疑惑的面庞,没有回答,如画的眸中氤氲着晦色。
他不说,廷听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
廷听只注意到池子霁明明这几日未曾外出伏魔,今日却不同寻常那清净贵气的玄与白衣,反穿了身艳丽又典雅的红,让人群之中她一眼只能看到他。
总不能是她和男性修士打了一架吃醋了吧??
只见池子霁若有所思,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么,突兀地开口:“我这身不好看吗?”
廷听一怔,下意识反驳:“怎么会?”
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冰寒的风从脚底升起,似无形的屏障笼罩住了两人。
不过眨眼,廷听偏过头都只看到雪白的结界屏障,再看不到外面的人影:“我还要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