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力强,却着实不太擅长阵法相关,赶到兴民镇被浮光设置的阵法难了一阵才破开,好在赶上了。
“此次是事务堂的失误,未曾查到镇上寺庙乃秘宗藏匿之土,涉及秘宗之事,无论大小,都不该拿给新弟子。”池子霁压抑住心里不断冒起的火,“我也向你们赔罪,看到这些僧人手无缚鸡之力,猜测与你们的考题线索有关便暂时没管。”
哪儿成想他们居然能联络到浮光。
池子霁走到廷听身边,她垫着玄衣沉沉睡去,身上所有法器都已破碎,历完劫之后,浑身萦绕着新芽初生般的翠色灵力,无论是焦伤、扭伤还是刀伤都已恢复如初。
池子霁伸出手,指尖贴上了廷听耳垂上灰暗的断剑耳坠。
只一瞬间,那诡谲画面如鱼贯而入。
一个邪佛顶着他的脸用微妙而妖祟的表情勾着廷听,企图领她坠入深渊。
池子霁的神色蓦然古怪了起来,他定定地盯着睡颜单纯的廷听,神色难以捉摸起来。
熹微的晨光披在少年的背上,如笼金纱,他眼眸黝黑,似是投不进半点光线。
池子霁一伸手,极轻地顺着玄衣将廷听裹起,牢牢地抱在了怀里,站起身来。
“大师兄?”琼音顺着池子霁的视线,迟疑地看向发丝凌乱散落的廷听,她靠在池子霁肩侧半点醒来的意思没有。
池子霁注意到琼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提了提那玄色的外袍,直至完全遮住怀中的廷听,笑道:“我已通知了三法司,稍后事务堂的人也会来此处理后续。”
“你们做得很好,先回太华宫疗伤吧。”
“好的。”琼音非礼勿视地挪开了目光。
大师兄肯定不能害廷听吧?不至于要她来操心了。
齐修望着周围的颓垣断壁,天边的光亮逐渐扩大,仿佛能驱散这个小镇无边的阴寒,他站起来,被莫言笑扶住肩膀。
两人肩搭着肩,感受着想要睡个十天十夜的疲倦和干涸的丹田,只觉如大梦一场。
这短短的一天一夜,他们仿佛经历了太多事,地面上的冰块折射着落下的辉光,在空中映出一截模糊而浅淡的虹色。
没过多久,传送阵自几人脚下浮起,斗转星移,转瞬便回到了太华宫。
几人看着熟悉的石阶,只觉恍如隔世。
琼音定定地望着池子霁的背影,他抱着廷听如顺手一般转头就走,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太对。
琼音突然朝着旁边伸出一只手,卡住了莫言笑的脖颈,如同扼住了他命运:“你想跑到哪里去?和我去药堂!”
莫言笑脸色惨白,竟比之前在和浮光对峙时还要凄惨:“我不吃药,我不吃!”
他希冀地看着齐修,却发现齐修也叹息着,对他渴望的眼神视而不见,带着他就往药堂方向的传送阵走。
“我不要见那个女人!”莫言笑凄厉地呼唤,喉咙哑得和破锣似的,还不死心。
齐修安抚道:“没事的,邬师姐的药见效快,你一闭眼就灌进去了。”
莫言笑心如死灰。
……
廷听已经许久没有睡得如此沉了。
在长音阁时,囿于修为瓶颈与生存压力,到了太华宫之后甚至多了一份暴露身份的危机感,一层层压到她头上,让她难以安眠。
灵力充盈在廷听的体内,温润如春日暖阳,环绕筋脉一周后又回到丹田内打坐着的小金人身上,循环往复,源源不断。
她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感受着胎体传递而来的养分,灌溉着她的灵脉,领着她一点点凿开神识。
如天光乍破,那一片漆黑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
冰凉的灵力迅速将那阴影切割开来,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刷着未知的领域,带来的密密麻麻的酸涩感持续不断,难受得让人想挣脱开。
廷听皱起脸,“唔”着想要推开桎梏住她的力度,在睡梦中却如何也使不上劲,一通乱推,半点效果没有,最终只能任由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将她越缠越紧。
体内的丹田如干涸了几年的枯田,饥渴地汲取着决堤的灵力瀑布,她的身体愈来愈亢奋,热意席卷而来。
廷听不再挣扎,反而去贴近那份凉意,让她得以喘息。
母亲应该是怎样的感觉?温暖的还是慈爱的?
廷听失了神,思索了半晌才想起来,她并没有母亲,脑子里也根本没有母亲的形象,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到鼻侧,廷听迷蒙地睁开双眼,浑身酸痛,意识却如有神助,不由自主地冲出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