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将灵力汇聚在手上,手上的伤口在琼音的帮助下迅速痊愈。
她没有与她的同伴们说,她的听力其实在方才的攻势中同样受到了影响,伤口的愈合也没有减少痛楚的蔓延,她将几乎麻木的手放在了琴弦上。
剧烈的痛楚让廷听的头脑更加清醒,浮光那轻视而玩味的态度同样让人怒火中烧。
廷听的心火越烧越旺,如业火焚尽了她的一切退却与惧意。
她手指如生灵性,如千百次的抚过琴弦,而后用力一划。
琴音清冽如急雨,裹挟着澎湃的灵力冲破了地面,如化实质,似要唤醒这整片地域。
“嗯?”浮光侧过身,似是听到了马蹄声渐进。
霎时之间,若有虎跃龙骧的铁骑踏沙而来,复原着廷听曾在战场之上望到的横戈跃马的英姿。
烟雨小镇转眼便被黄沙掩盖,轰鸣的马蹄声震荡人心。
浮光像是终于被提起了些兴趣,抬起手,口吐经文,十八个形态各异的傀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地上的几人。
齐修一把护住琼音,四人向不同的方向跃起,灵活地避过袭向地面的傀儡。
地上的灰与砂石被火药引爆,遮蔽了几人的视线,很快,黄沙之下的傀儡又以诡谲的弧度冲出,纠缠不休。
浮光看着艰难避开他傀儡们攻势的几人,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记得你们修道讲究斩三尸,灭人欲,追求太上忘情,但是近万年以来,飞升的也不过是画中仙一人。”
一提到太华宫老祖的题字,浮光便难以自控地露出厌恶之情。
前夜之时,修真界秩序紊乱,并无律法的约束,更无正邪之分,秘宗在佛门之中也光鲜强势。
直到太华宫老祖出现终结了前夜,规范了修真界律法,一下子将秘宗打入了邪道之类,见者诛之。
“虚伪的正道压抑自我,清净绝智,用道德拘束天性,过得如同苦行僧一般,又有什么意思?”
浮光一甩手,手下的三位剑修傀儡的剑刚要齐齐架在莫言笑的脖颈,就被廷听的琴音拦下,他也不恼,引诱道。
“不如同我一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快活似神仙,一切欲望都满足了,便能直接飞升。”
他的一字一句都压着鼓点,像是带着勾魂夺魄之韵,听得人思绪紊乱,一不留神便要被他带跑。
“若人人都同你一般放纵,世道便乱了。”
琼音被齐修护在身后,掐着渗血的手臂,艰难地维持着精神,声音微弱。
“医者仁心呀。”浮光好整以暇地望着琼音,调笑,“假使人人都被我做成傀儡,便用不着医修劳苦了,只缝缝补补就够了。”
“你将人做成傀儡,同样是泯灭人智的行为。”
莫言笑高高跃起,抬手架住紧追不放的剑修傀儡,手腕被震得骨头都要裂开,又在琼音的灵力下迅速愈合,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滴,在空中反身,身形如弓般扯开,用力踹开一个体修傀儡的脸。
重击之下,傀儡的脸直接碎成了灰渣,露出下面空洞的核心。
莫言笑的机关几近耗尽,不过是硬着头皮在支撑,听到一声呼唤后转头,突然看到齐修朝着他丢过来一个纳戒,豪气万丈冲他开口:“砸!”
齐修右额头已经红得流血,一手护住琼音,另一只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数十个纳戒,灵器和符咒不要钱地往外丢,硬生生在空中炸出了一连串的光。
翻腾的能量宛如潮起,流光映在他的身上,犹如天火降临。
刺目的光白昼降临,追着他的傀儡有四个在浓烈如岩浆的灵力浪潮之中四分五裂,化为尘埃。
“符咒、机关、灵器用完了再买就好!”齐修气喘吁吁,眨掉流到眼皮上的血珠,喉咙有些嘶哑,但透着股摄人心魄的从容,“只要我在,我就不允许这些废品伤害我的同窗!”
浮光哼笑了一声:“有点儿意思。”
他将手中的人皮鼓放下,攒住那根邪杖,用力地朝地上一杵,脖子上的头骨链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阴森笑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被浮光操控着傀儡周身浮起一层金光,动得更加敏捷而多变,甚至数个集中施展起术法。
“我若是能擒获太华宫的音修,那可真是扬眉吐气。”浮光一攒拳,数个傀儡立即呈圈状围在了廷听的身侧。
当年画中仙的音修道侣也是威名赫赫之人,让想冒犯画中仙的人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
浮光挥了挥衣袖,金色的光华如细沙般落下:“可惜了你们之中竟没有个剑修,不然我还能新仇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