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你没事吧?”邬莓避开那些白骨,快步跑到廷听面前,先是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才看向躺在她怀里的悄无声息的池子霁。
“邬师姐。”廷听感受到邬莓温热的手贴在脸颊边,双眸失神,如陷囹圄,不自觉有些发抖,“我救不回他。”
“他身上好冰,我好不容易刚恢复灵力就往他身体里注,但无论多少都马上消散,我没有办法,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做不到,好似在陈述着自己的无能与绝望。
一侧的姜新月看到廷听这副模样,愈发忍不住鼻酸,抱着旁边的姜望月泪如雨下,哭得顾不得脸面。
在场的归来弟子都是眼睁睁看着池子霁如何身陨的,在场之人的意志难以与他比肩,同样是无灵力的凡人,但人与人亦有区分。
“听听,你先冷静好不好?”邬莓嘶了一声,心疼地捧住廷听不自觉发颤的手,看着她明明人没有流泪,却好似一碰即碎,“没事的,不要难过,他没死。”
廷听浑身一滞,好似有什么字眼突然唤回了神智,希冀地看着邬莓,问:“真的?”
不止廷听,连旁边许多本在默哀的人也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邬莓。
若有万一,能多一个活人回来也好。
若池子霁真能救活,他们的感激也能有所归。
“真的!”邬莓摸了摸廷听的头,肯定地夸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感觉得到,你们把涅槃蛊给他吃了对不对?”
廷听的眼中逐渐出现光点,乖巧地点了点头,如囚禁般死死抱着池子霁的手也慢慢松开。
“你唤醒了涅槃蛊,你的灵力不是消散了,是被他体内的蛊虫吃掉了。他心法使然身上本就冰,不是死了。”邬莓细细地解释道,笑着说,“好姑娘,是你救了他。”
她第一眼就看出了池子霁没死,这才先查看的廷听的状态。
池子霁这种境界的剑修,哪怕只剩半口气都能治一下变得活蹦乱跳,那当然还是廷听更为重要。
“可,可是……”廷听的手探向池子霁的泛白的嘴唇。
“呼吸和心跳对于修士而言,本就如吃饭喝茶一般不重要。”邬莓自然地说,“妾身的师尊在这里,你不信问他。”
倒不是不信,但,师尊?
廷听转过头,看着走上前的青年,想起来,邬莓的师尊,好似是药堂的原堂主——药佬常柏草。
她刚看到常柏草,就感觉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松了口气的欣慰,好似少了很多麻烦。
“我记得你。”常柏草闭着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廷听,注意到她周身的藤蔓,心中有了数,“你是毕仙子的弟子,入门大典的时候,我印象很深。”
廷听点了点头。
看来他也是目睹毕牧歌和池子霁二人相争的当事人。
“小池无碍,你不必担心。”常柏草浅笑着说,并没有接手,言语里满是慈爱与重视,“比起他,我更好奇你,你带回来的这些是?”
他身上透着令人安心的药草气息,声音缓和,如能安神。
“……这些是秘境内的所有骸骨。”廷听顿了顿,知晓池子霁目前平安,见他们态度也确实不慌,才定下神,组织起措辞,“许是因秘境而死,许是被九悻所伤,我不知其出身,全都带回来了。”
因为九悻过于随心所欲,把骨架弄得零零碎碎,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毁坏了不少,留下的不多,她只能将气息相同的骨骼拼到了一起带了回来。
她认不出,各自门派的师长必然能分辨出来自家徒弟的气息。
此言一出,愈发苍凉。
各门的长老掩着面,挥了挥袖,替自家不幸子弟门收殓了尸骨。
剩下无人认领的,则由蓬莱宗的弟子们默默收殓带走,之后选个安稳灵地安葬。
说到九悻,廷听才迟半拍地想起来,抬了抬手,缠绕在她身侧的藤蔓顿时消散,原本捆住的昏迷不醒的人被丢垃圾一样甩在了地上,平静地说:“他就是此次的罪魁祸首,十恶之一,秘宗长老九悻。”
之前那一声还可能是听错,不确信,这次多个头衔摆出来,不可能有半分谬误。
“九悻?”有人狐疑,议论道,“是破军曾经斩杀过的那个吗?他还活着?”
“可这不是个凡人吗?”
哪怕此回论道大会出此纰漏,姜望月作为七星之一,仍行使监督一责,首先上前查看,再三确认后摇了摇头:“他意识模糊,体内并无灵力与灵根,眼下已没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