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之人。”她说。
九悻看出那朵诡异的花是廷听的灵力来源,面上却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金杖在他手中旋转后拿稳。
恢复了灵力又如何?
“池子霁已死。”他的声音变得如蜜糖般温柔,“你若主动投入我彀中,我便许你们长相厮守。”
若是池子霁恢复了灵力,九悻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以免其他十恶借他已死的理由再开一场宴会。
但廷听显然没达到能让九悻惧怕的水平。
“池子霁本也不是我所杀,他不是为救你而死吗?”九悻循循善诱,似乎还想拖人入他无极地狱。
廷听轻轻呼出一口气。
何其荒谬,何其恶心。
犹如看着一只人高害虫在面前舞动着肢体,口器嘶嘶作响。
廷听看着眼前雌雄莫辨之人,明明心中杀意澎湃,面上却突然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轻声说:“你知道吗?”
“以我之力本催生不了这朵花,是你那颗珠子一刹之间让我恢复的灵力唤醒了它。”
源源不绝的灵力如泉水般涌入廷听的身躯,欢欣雀跃,如浓烈的浆液,蒸腾着她的头脑,灼得她浑身发烫。
这一刻,她无所不能。
九悻看到廷听面色苍白,眼中充斥着疯狂,指尖放在了无形的空中,心中升起些微的不安。
廷听抬了抬手。
刹那间,空气开始流转。
凝滞的红雨缓缓上浮,飘向天际。
四周再次出现狼狈的喘息,其他弟子看着眼前陡变的形式,困惑不已。
九悻极速闪身,化作血色的光,避开如锁链般呼啸袭来的无形音刃。
他本想避开锋芒再念经文,却未曾想廷听释放音波毫不费力,好不容易躲过五道又来八道,源源不休。
九悻烦躁地回身,目光锐利,繁复的经文从杖中飘出,在他的操控下缠住空中“看不见”的音波攻势,而后对准了廷听。
漆黑的文字从他宽大的袖中倾巢而出,如密密麻麻的虫潮,以恐怖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冲向廷听。
“廷听!”旁边伤重的人缓过神来,不计一切地想将手中的防具掷给她,却被灵力推到一边,再使不出气力。
又是几道弦音响,但只是击退了那黑色波涛的几个口,起不了大作用。
不过须臾,廷听的身影就被这冒着红光的黑色淹没。
黑色的符文流下发出滋啦的腐蚀声,如活物般将生灵吞噬殆尽。
“廷听……”旁边传来哭泣。
九悻见再无声音,这才缓缓从空中飘下,松了口气,看着周围奄奄一息的人眼中的绝望,露出几丝满意与遗憾。
他手一落,金杖点地,杖底朝地面八方蔓延出漆黑的阵法。
阵法正要将在场所有人包围在其中,一道音刃破空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他手中的金杖。
九悻瞳孔一颤,来不及看自己被斩呈半截的骨杖,继被池子霁斩杀之后首次这般惊诧。
“你看。”那浓黑的符文河流之下,传出了廷听轻快的声音。
弦音再一次响起,伴随着爆破般的声响,将她裹成一个球的符文脆弱地湮灭在空中,露出她的身影。
带着腐蚀性的符文如破破烂烂的布料,缺撇少捺,再无半分压制力。
廷听歪了歪头,眼中并无半丝笑意,脸上却挂着笑容,带着报复的快感:“形势逆转了。”
恨意浓烈如浆,在心口滚动,尖锐的杀意在脑中震荡,如美酒般令人心醉,廷听从未拥有如此直白而美妙的力量,眼中发热,随心所欲,只要她想,就可以做到。
她要将眼前的虫豸,如玩具般拨弄,再一寸寸捏碎,碾成粉末再重新组合,让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不知能否解她心头之恨。
“你?!”真记仇啊。
九悻既觉得好笑,额侧又冒出汗,没想到廷听要将他的话一个个还过来,初次觉得音修棘手至此。
常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知道在短短几秒之内隐隐呈出了胜负趋势。
“但这才有意思。”九悻看着廷听,裂开嘴,松开手任由骨杖掉落在地,数十个阵法在指尖展开,“毕竟,只滚动砧板上的肉是很无趣的。”
地上的骸骨开始颤动,雪中的血液如河流,齐齐朝他的手边汇聚,凝成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骨人。
“是吗。”廷听略显困惑,看着九悻犹如看着一只不识好歹的猎物,只拨动起无形的弦,“看来你还没有分清谁是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