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对方如果被骗会怎么办?这不就和犯人重回作案现场一样可笑吗?!
池子霁看着廷听轻快地朝他走来,笑意亲近,发间的银簪宛若翩跹之蝶,完全看不出她刚刚在毕牧歌面前说“无意”。
平时不觉有何,现在看着廷听轻车熟路的亲昵,他心中却不是滋味起来。
池子霁想要的绝不仅仅是对有恩师兄的亲昵。
“师妹。”池子霁若有所思,轻声唤道,“不,听听。”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廷听的双眼,无半点避让:“你会骗师兄吗?”
为了其他人,刻意避开他这个后患,就像之前深夜去找那条鱼一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同旁人亲昵。
池子霁光是想到那一幕,剑意就要穿过他的骨缝,扎得他心腹生疼,以至于他语气极轻,却带着质问。
廷听步伐骤停,她眸光愕然,站在台阶上,和池子霁一上一下相隔不过几步,竟仿佛隔了好远。
她听到风声入耳,心跳如雨。
廷听确定池子霁是什么时候来到窗外的,那时她和毕牧歌关于细作的话题已然结束。
廷听于大比这段时日几乎都待在逐月峰,相比起过去更为熟悉池子霁身上的气息,他身上常熏龙涎香,伏魔回来才会熏少许檀香,因和她待在一起,偶尔会混着些淡淡的花香。
池子霁来寻她时未曾想到她们正在讨论的话题,灵力混着淡香不过露了一瞬就隐匿起来。
廷听又不是第一次在窗内被他守着,哪儿能注意不到?
她必然没有暴露,若不然池子霁不会只是这个反应。
“池师兄何出此言?”廷听眨了下眼,率先一步走上前,拉住池子霁的手腕,抬头看着他,“我能有什么事骗师兄呢?”
她最擅长的就是用反问来回答,从而掩饰她潜意识的心虚。
池子霁看着廷听潋滟的眸光,有几丝难以察觉的失神。
他陡然发现他变得和他以前嗤之以鼻的人一样,患得患失,欲壑难填,他比普通怨妇怨夫好那么一点的不过是他有能力动手罢了。
“没什么,不过随口一问。”池子霁避开廷听的目光,垂下眼,看到拉着他手腕的手,稍稍一偏,指尖相触,反手牵住后转过身,“我不喜欺瞒,我不瞒听听,听听也莫要骗我。”
池子霁突然一滞,手心的柔软像是拉扯着他的理智,让他迟半拍地回想起正常男女之间理应“发乎情止乎礼”。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在尚不懂喜爱以前,已经和廷听干过更多包括拥抱、亲吻在内的轻浮行径。
不觉尚好,一察觉,池子霁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池师兄?”廷听倒没发觉池子霁哪里不对劲。
只是她的习以为常反而让池子霁更郁结。
廷听停下了步子,拉住了不断往前走的池子霁,见他回头,才困惑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师兄特地来缭音峰寻我究竟为何?”
“你没错。”池子霁立即否定,他看着廷听澄明的双眼,压下心中辗转千回的繁复情绪。
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不过是想来找廷听,就来了。
但现成的理由多得是。
“执法堂找到了徐铭本人,他指认你舍友协同秘宗替换考官,可你舍友身上有她不在场的证据,审问中发现那秘宗之人被下了禁制,线索就断了。”
廷听甫一听到“禁制”时心中不由得一紧,面前的池子霁说起时带着些漫不经心,显然对此事并不关心。
“池师兄可见过那禁制长什么样?”廷听问道。
“还能如何?秘宗专属禁制,和那结界上的漆黑符文极像,触发时会有火色蔓延,直至将人杀死。”池子霁简简单单描述了一下,他不止见过一次,自然不奇怪。
池子霁话语中勾勒的图案,轻易地将廷听带回了她生擒萧粼的那个夜晚。
萧粼当时要说出是谁指派他来勾引廷听的人,喉口便是这样的禁制。
那竟是秘宗禁制。
廷听头脑有点混乱。
控制萧粼和设计大比事故的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萧粼说勾引她是为了让她远离池子霁,可大比之时池子霁根本就不在考场内,还是说察觉到萧粼勾不到她,那人就换了个手法想嫁祸她?
廷听琢磨着问道:“池师兄对此人可有猜测?比如和太华宫有旧怨的秘宗之人?”
她不知要不要把萧粼的事说出来。
“老祖亲手将秘宗判为邪道,很难找到与太华宫没有仇怨的秘宗人。”池子霁对于找出究竟是谁没有头绪,他犹豫了下,“更何况我还杀了不少秘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