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之前,她也想过把某个人屏蔽,但转念又觉得凭什么。
她就是要让贺远舟知道她在外面玩得很好,每天都穿得很漂亮,跟朋友在一起很开心,怎么了?难道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吗?
朋友圈发出去时,她们一群人正边等外卖边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出发去重庆。
明明只有四个人,她们眼大肚小,非要点八个菜,光是在餐桌上把保鲜膜拆开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初绪帮忙倒饮料,坐下之后便拿出手机,一个劲地瞄朋友圈的消息提醒。
她认识的人多,除了小初高的同学,还有这几年在画室认识的同学,朋友圈加起来四五百号人。大家暑假都闲得慌,发的又是旅行动态,她攒了半个小时,就堆出了四五十个点赞和一大堆评论。
初绪夹了一筷子牛肉在饭上吸油,一个一个往下滑头像,一直翻到底,没有发现那个长得像机器人的默认头像。
她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一塌,把牛肉塞进嘴里,嚼了半天才尝出味来:“……嘶……好辣,好辣……”
首战告败,初绪第二次看朋友圈就谨慎多了,直到整顿饭都吃完才又看了一眼。
贺远舟的头像被埋在一堆花花绿绿间,尤其显眼。
初绪一喜,迅速退出提醒界面,点开自己的那条朋友圈,在一大串名字里寻找他的名字。
他真的给她点赞了,而且是19:02分赞的,离她发这条朋友圈才过去了三十七分钟。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挺在意她的?
初绪这三天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消失,不争气地开始期待起来,说不定他会主动跟她说点什么。
或者只是给她发条评论也好啊。
但是她等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等到。
就这样从成都到重庆,再从重庆回到杭城,十天的旅行结束,高考分数没过几天也出来了。
她事先没估分,但和她想象的总分差不太多,唯一的偏差是她数学踩了狗屎运,生平第一次考出了一百一十六的高分,但语文倒了大霉,也不知道她在卷子上写了什么天理不容的答案,居然只拿了九十六分。初绪高中三年,语文的最低分记录是九十九,谁知道高考这么一下,两项记录全被刷新,刺激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过细看分数虽然波折了一点,她的总分还是不错的,足足584。今年文科的一本线603,美术类的文化线才345,她上微信打听了一圈,她的高考分数在他们画室排名第一,再加上她排名很靠前的校考分,中央美院岂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高考出分的夜晚总是热闹的,画室的群里在统计上线的人数;初绪妈妈在家族群狂发语音,跟人分享自家天才女儿的成功经;初绪他爸跟几个朋友一聊完,已经在着手订酒店请客吃饭;初绪也在到处跟人发“囊中之物”四个大字。
但高考又总是残酷的,少不了几家欢喜几家愁,初绪后来才收到李沛榆的消息,她的文综考砸了,平时都在二百四十上下,这次只考了二百十一,比当初估算的分数足足少了三十分。
别看李沛榆每天乐乐呵呵的,到了高三其实比谁都卷,每次试卷分析,她都在底下狂做笔记,高考前几个月攒了厚厚一大本错题集,直到完全掌握了,就一张一张把它们清理出来,临考的时候错题集已经空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能上江大。
但是分数出来,她的总分只有六百四十三,江大往年的分数线都在六百七左右,她离梦想的大学差了整整三十分。
初绪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对于三年的努力来说,怎么样的话都不足以安慰高考的失利。直到深夜十一点,李沛榆跟她爸妈聊完,才给她打了电话。
两个人这通电话说了很久很久,说两句,哭一阵,初绪又见不得人哭,也跟着流眼泪,中间翻出网上的试卷和答案一块儿复盘,骂了一阵有眼不识珠的改卷老师,又自怨自艾地骂几句自己。
后来又拿出志愿填报指南,隔着电话语音在昏黄的台灯下一页又一页地翻找合适的备选大学,广州的、南京的、武汉的……找着找着李沛榆又忍不住哭出声来,在那头边擤鼻涕边骂:“气死我了……我从来没想过读师范大学……他爹的,六百六十九……怎么华中师范的分数线也这么高啊……我录不上……草……我没大学读了初绪……”
“你别急你别急,我找到一个,大连理工录取的排名跟你差不多,也是985211呢。”初绪赶紧出声,“而且大连好啊,海滨城市,你下了课还能去沙滩上遛遛弯,拿面包喂喂海鸥什么的,岂不美哉……而且大连离北城近,我到时候坐火车去找你看海,吃吃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