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除了这个消息,还捎来了瘟疫相关的消息。
说是在京里已经听到,如今城门处查的严了,多了好几道关口,盘查的都是从一片地方过来的人……
有察觉不对的,直接就拉在城外一处破落的前朝驿站旧址处,暂且叫人看管着。
还有便是京城里几处大集都暂时取消了,就连街上的行人,比及往常,都少了七八分。
虽说官家还没告示贴出来,但谣言已经乱飞了,大多数人都听说了瘟疫的事情。
“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宋嬷嬷叹道,“这灾如今可真要来了。”
沈胭娇心里并不算太慌,她心里清楚当今这位天子,可是既恤民手段又厉害的,这登基以来第一次大事,便是处置这回的瘟疫。
由于处置得力,在她印象里,前世京城这一带,疫情零星,一开始有一定的散发,但很快那散发的势头便被遏制住了。
心里虽有数,可这一世情形又不知会有没有变故,沈胭娇也不敢大意。
“夫人,”
宋嬷嬷有些情急道,“不如夫人快些回城里罢?这瘟疫要是真来了,在这城外,不如城里安定些。”
虽说城外方圆一定数之内,都有虎卫营的巡视,可万一那些逃难的人多了,冲撞过来,这庄子里可不叫人安心。
还是得去城里,好歹官家管的严,那些医署的大人们,首先关切的也是城里的情形。
沈胭娇轻轻摇了摇头。
她心里也早对这事有了主意。
或者说,先前她让种药草,还是想着瘟疫时这行情大涨,倒也不闲了那些山地,还能有一项收成。
可随着绣庄办起来,每次发工钱时,瞧着那些女工发自内心的欢喜……
她先前那种想法,却渐渐变了。
她又不缺这点钱。
她若是留在这庄子里,便是庄子的主心骨,无论她吩咐什么,下人们便令行禁止的,极为有效。
如今这庄子里,重要的草药有了,也有人手。
到时,她带着人多熬些药来,就在这庄子外弄了大锅熬了药,给逃到这里的病人吃……
能救一个是一个。
等官家正式接管这事之前,她便尽自己一分心意也好。
等她将这个意思给宋嬷嬷说了,宋嬷嬷惊得目瞪口呆的。
“夫人呐,”
宋嬷嬷差点哭了,“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知道她家姑娘好,可姑娘这心如今也忒善了些,这疫情当前的,不是先求自保么?
“嬷嬷,这疫情会压下去的,”
沈胭娇静静道,“咱们有药,平日里熬着喝一些,施药时或者和外人接触时,咱们戴着做的药帕子——留心着点,不会有事的。”
“姑娘若是真要庄子施药的话,”
宋嬷嬷一咬牙道,“老奴留在这里盯着,姑娘且回城里!”
一着急,连夫人也不叫了,又叫回了早先时的姑娘。或者在她心里,沈胭娇一直是她的姑娘。
“不必,”
沈胭娇笑了笑道,“嬷嬷也知道,我福大命大的——这京城里,我的福分算不小了罢。也该散散福了——”
她若回了城,这庄子里人心就散了,只会自保,哪还有人尽力而为呢?
宋嬷嬷:“……”
“嬷嬷,你就当我矫情罢,”
沈胭娇看向宋嬷嬷,一笑道,“况且若是回了城里,佛祖见我这般自私自利的,怕是也寒了心。”
宋嬷嬷听她这么说,便知她主意是真定了。
正说着这事的时候,顾南章带着车轿到了庄子里。
他说了如今天子的意思,有了天子替臣下的祈福,沈胭娇便不必孤守庄子三年了,因此特来接沈胭娇回府。
“啪。”
没等他说完,沈胭娇便将这边碟子里的一个果子冲他砸了过来。
顾南章反应极快,一伸手,果子砸在他手心,被他接了个正着。
“顾大人日理万机的,”
沈胭娇冷哼道,“竟有空拨冗来接我——真是当不起。”
“怪我最近来的少么?”
顾南章一扬眉,“我是真忙。”
沈胭娇走近他笑道:“我知道顾大人是真忙,只是天子比你更忙罢,如何竟有心思为臣下的琐事操心?”
说着,她脸一冷道,“说说罢,就如那赐婚一般,这事,是不是又是你的手段?”
顾南章顿了一顿。
但他也知道,自己也就这么一顿,沈胭娇便知道了答案。
“为何不事先跟我说?”
沈胭娇盯着他道,“顾南章,在你心里,莫非我只是个物件?你喜欢了,便不问我的意思直接拿了去,又不问我的意思,想将我摆在哪里,便将我摆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