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就是她一直在斟酌的事情。
她的绣庄办在庄子里,来的绣娘都只是附近村庄的百姓。可附近村庄有限,且来往不便。
就这十几个女工,都在附近可来往也有点艰难了,午食也得她这庄子里提供。
再招人,附近没了,远一点的可怎么处?
若扩大绣庄,必得加盖寝舍。
京城里也有几家绣庄,在京里办绣庄,招人更方便。
可若是将绣庄挪进京城,那加上占地、人工等,绣品本钱必定是要贵上许多,她眼下绣庄才刚萌芽,无论绣娘的人手技艺,还是绣品的风致特点,都暂时无法跟那些绣庄抗衡。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做。
趁着如今还在教导这些女工的时候,早一些加盖寝舍倒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沈胭娇将这事跟庄里的管事商议过,先在绣庄旁又划定了地方后,便合计了一番这寝舍的大小。
等把这些事忙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吃过饭,这才有空打开傅云山送来的这大箱笼。
与之前一样,傅云山送东西,向来是面面俱到:吃的用的穿的……以及各种南边新巧的小玩意,都一股脑塞进了箱笼里。
沈胭娇心里叹一口气,叫宋嬷嬷一一收拾记了下来。
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她总得心里有一个数。人情是要还的,没道理她总是白要别人的东西。
“咦,姑娘?”
这时,跟宋嬷嬷一起收拾这箱笼里东西的秋雨,忽而拿出一封书信道,“姑娘,这里面还有一封书信呢。”
沈胭娇连忙接过来。
打开后,是傅云山写的足足两张纸的信,密密麻麻的。
只是傅云山的字也是极好,虽然字写的很小,可他字写的好看,是那种像是雪中翠竹一般的风致,字体挺拔有风致,又透着一点点的青稚之意。
沈胭娇细细看了傅云山的信,没忍住勾了勾唇。
这孩子真是为她操碎了心呐:
知道了顾南章“身死”,傅云山先说他又惊又悲。继而便是一面关切她要好好保重身体,一面又说让她不必忧虑太过,日后他必定会好好照应……
言辞恳切,很是操心。
看完,沈胭娇将这书信暂且放在了一旁。
由于秋月出嫁的日子快到了,沈胭娇又让宋嬷嬷将之前弄出来的陪嫁单子瞧了瞧:
虽说秋月日后还会跟在她身边,可毕竟不是丫头了,也是位管事夫人了。
跟了她一场,又想到前世亏欠这两个丫头的,沈胭娇自然不吝啬给她的陪嫁。
看完了这单子,沈胭娇忽而想到了什么,便笑着看向正在剔灯花的秋雨。
“姑娘有什么吩咐?”
秋雨放下小小的银剪,一闪眼看到沈胭娇冲她看过来,便笑着问了一句。
“秋雨,我问你,”
沈胭娇笑道,“你对你的事情,是如何打算的?”
秋月是和那小管事之前就定了的,可秋雨不是。
秋雨年纪也比秋月小一些,如今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秋雨是家生子的奴婢,只是生父去的早,她生母改嫁了沈府里一个管厨的管事,又有了别的儿女,对秋雨自然是就差了些。
想必对秋雨婚事也不是真的上心,她也从没听人提起过。
一听沈胭娇这么问,秋雨霎时红了脸:“好端端的,姑娘说这些作甚?”
沈胭娇笑了笑。
她问秋雨这些,一来是为了秋雨的日后想好好打算,二来,她其实也想让秋雨等人明白,她的丫头,是不打算用来帮着争宠的。
各府里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们,大都是选些秀丽端正的,除了在未出阁时伺候主子外,等姑娘出了阁,一般便会将身边得用的丫头,开了脸,送与夫君做妾室。
毕竟是自己的人,总比外来的妾室好掌控一些,帮着自己争宠,稳固地位,都是应有之意。
就如她嫡姐沈胭柔,便是将身边大丫头春竹开了脸,给了安郡王世子做妾室。
她前世是嫉妒狠辣,哪怕身边人也不想给自己夫君。
这一世,她则是没了争宠的心思,在她这里,是不会将丫头送与夫君的。但也怕秋雨等人,心里会存了这点心思。
若是她不挑明,岂不叫她们白等?
“我是这么想的,”
沈胭娇微微笑道,“你们大约也知道,我性子原本也是乖戾了些,凡事苛求了些——我并不想你们替我争宠,倒盼着你们都能和秋月一般,寻个如意郎君,做个正头娘子。”
秋雨微微一怔,继而立刻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