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温久不解,有些无奈,“哥哥,你也跟公主一样,对阿彧的出身抱有成见吗?”
“我不是看轻他的身世,而是针对他这个人。”
温初言用扇子轻轻敲了下妹妹的脑袋:“那小子太阴沉了,而且……我总觉得他对你有所企图。”
那是类似一种觊觎的企图。
温初言直觉认为宋彧不像表面这般温和,如果只是和世家子一样偷偷爱慕岁岁便罢了,他最怕的是宋彧利用岁岁,利用温家,以此来谋夺那个位子。
然而宋彧表现得滴水不漏,祖父和妹妹又都那么信任他,温初言自然不能因模糊的怀疑阻止宋彧和温家往来。
“阿彧对我能有什么企图呢?”
温久像听到什么荒谬的事,笑道:“就算有,也是希望我身体康健。而且他一向进退有度,未曾逾矩半分。”
“知人知面不知心。”温初言说,“总之你听哥哥的,还是对他留个心眼。”
“好啦,不聊这个。”
温久撒娇着打岔:“反正在哥哥眼里,只要跟我走得近的男人没一个好的嘛。”
“你说得对。”温初言大方承认,“所以那个谢小侯你也要警惕些,别傻乎乎地被人拐跑了。”
“他、他才拐不走我……”
少女脸颊迅速泛起红晕,含糊不清地说:“而且他那天好歹救了我一命,你还对他那么凶,万一人以为我们温家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怎么办?”
“小没良心。”
温初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才认识他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再说,要不是他自作主张带你出去,你又怎会生病?我看镇北侯打他二十鞭还是打轻了……”
“他挨打了?”
温久惊呼:“因为……我?”
温初言觑着妹妹的反应,用鼻子重重哼了声:“害你受苦,区区二十鞭怎么够?爷爷没让他负荆请罪都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
原来是挨了打,难怪这几日不见他登门。
像是解开了盘成一团的丝线,连温久自己都没发觉,困扰她多日的心结奇迹般烟消云散。
-
回到房里,温久纠结着是否要修书一封送往侯府以表慰问,不管怎么说,谢怀蔺会挨打有部分是她的缘故。
提笔不决时,窗外突然传来两声短促的敲击,她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时,那声音再度响起,在宽敞的屋内清晰可闻。
她顿时有了某种预感。
缓步踱至窗前,推开窗,方才兄长口中挨了二十鞭的少年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
“谢怀蔺?你怎么进来的?”
爷爷恐怕还在气头上,照理说不会这么快放他进府的。
“翻墙啊。”
谢怀蔺单手撑在窗沿,理所当然地说。
“久久,你身体好些没?”
“嗯,好多了。”
话虽这么说,谢怀蔺注意到少女的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小脸瘦了一圈,衬托得一双杏眸又大又圆,看上去楚楚动人,娇弱易碎。
得知温久病了后他已经很懊悔了,如今亲眼看到她的病容,自责之感更甚。
“抱歉。”
他声音沙哑,透着丝低落:“是我粗心大意,没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
早知温久受不得凉,他应该事先准备好马车,或者……至少提醒她带上挡风用的帷帽啊。
“不是你的错。”
少年沮丧的模样让温久柔了嗓音。
“最近时晴时雨,昼暖夜凉,本来就容易染上风寒,即便不出门,以我的体质一年里总归要病个几次的。”
谢怀蔺听她把病痛说得如此稀疏平常,不由自主地泛起心疼和怜惜。
“你呢?”
温久发现他站立的姿势稍稍有些别扭:“你……伤口没事吗?我听说谢叔责罚了你。”
大概是没想到被父亲家法伺候的事会传到她耳朵里,谢怀蔺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
“区区几下鞭子,受点皮肉伤而已。”
他耸了耸肩:“从小到大被我爹打过来的,当然,我只是尊老罢了,他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
他说得潇洒,但温久已经从兄长那里得知镇北侯为了向爷爷赔罪,完全没手下留情,实打实地抽了二十鞭,根本不是少年说的“区区几下”。
“久久,你在担心我?”
谢怀蔺手掌托着下巴,薄薄的唇角向上弯起。
温久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昳丽的眸,刹那紊乱了呼吸。
她正要矢口否认,外间传来孙嬷嬷叫她的声音。
“你、你快躲起来!”
说完也不等谢怀蔺反应,她迅速阖上窗,转身面对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