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饱读诗书,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谢怀蔺的厚脸皮。
“不啊。”
谢怀蔺十分坦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多么容易引人误解。
“你是第一个。”
“……”
温久脸皮薄,而且不管怎么听,他那轻佻的口吻分明是在戏弄人。
“我、我去和纭姨说一声,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
“诶——”
谢怀蔺喊住她:“我送你。”
“不必……”
“我送你回去。”谢怀蔺打断她拒绝的话,“我娘说了,要好好招待你——包括把你安全送回府。”
温久抿唇不语,觉得自己好像招惹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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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回府的马车,小梢迫不及待地凑到温久身边,压低声音:“小姐,谢小侯是不是对您有意思啊?”
“别胡说。”
温久轻斥,不安地望向车窗,少年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姿映在帷帘上,她唯恐被他听见。
“可是他自己都说喜欢您了诶。”
小梢清楚温久不会真的怪罪,大胆发言:“不过也是,小姐仙姿玉貌,天底下哪个男人会不爱慕您呢?可奴婢觉得谢小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嗯……该怎么说呢……”
温久大概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尽管谢怀蔺行为放荡不羁,又是那样一副风流浪子的长相,实际上却与其他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温久身边不乏追求者,可那些男人无一不是贪恋她的皮囊,他们的追求向来只会让她感到困扰。
可谢怀蔺不同。
他嘴上不正经,但看她的眼神是不带贪婪和欲.望的,是以温久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并没有抵触或者反感的情绪。
“他只是在捉弄人。”
温久惩戒似的轻轻敲了下小梢的脑门:“所以你也别乱说了,乖乖坐好。”
“噢。”
小梢听话地坐回原位。
温久凝视车窗上的影子,目光勾勒出少年高挺的鼻梁和引人遐思的薄唇,还有那凸起的喉结。
她联想到谢怀蔺晨练结束后的模样,脸上又是一热,头一回懊恼自己超群的记忆力。
于是正襟危坐,不再看往少年的方向,同时在心里默诵清心经。
直觉告诉她,谢怀蔺很危险。
这个从塞北归来的少年好似翱翔天际的鹰隼,他那份随性和自由时刻吸引着温久,诱惑她靠近,然后一步步沉沦,最后落入他捕食的领域。
按理说她应该及时抽身并且远离,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呢?
温久心乱的同时,马背上的谢怀蔺也将主仆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倒不是他有意偷听,而是他耳力极佳,区区一层帷帘根本阻隔不了声音传播。
温久说他是在戏弄她,谢怀蔺原本也这么认为,可如今回想,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喜欢”更多是一种冲动。
具体是怎样的冲动……他尚没有头绪。
“到了么?”
温久从车窗探出脑袋。
心里想的对象突然出现,谢怀蔺措手不及:“咳,快了。”
温久点了点头,正要放下帘子时,前方珍宝阁门口的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定睛一看,骚动来源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位的声音温久十分熟悉。
“阿彧?”她惊讶于宋彧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谢怀蔺扬眉问。
“嗯,他也是爷爷的学生,和你一样都在崇文堂。”
谢怀蔺对此人毫无印象,但温久没空解释,因为宋彧明显遇上了麻烦。
“不好意思,前面停一下车。”
珍宝阁前,和宋彧对峙的是一男一女。
“宋彧,这翡翠是本公主看上的,你凭什么抢?”
说话的是个和温久年龄相仿的少女,她叉腰瞪视宋彧,俨然一副被宠坏了的娇纵模样。
她旁边的青年也说:“是啊六弟,既然瑶瑶喜欢,你就让给她吧,何必为了一块翡翠伤了兄妹和气?”
温久认得说话的人,分别是七公主和三皇子,这两位一母同胞,皆是皇后所出,兄妹俩性格迥然,唯一相似的点是平时都没少欺负宋彧。
“抱歉,别的我都能答应,但这个不行。”
宋彧面露为难,将一个巧夺天工的木匣护在怀里。
“此物我有重要用处,没办法让给七皇妹。”
“你拿这么好的翡翠能有什么用?”
宋瑶声音尖锐:“这可是帝王绿翡翠,你哪里配得上?还是你以为攀上了温家,就担得起“帝王”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