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可别冤枉我。”唐葵皱了皱眉,音调也不自觉抬高,“我成年之后可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了。”
“你……”
任威打断了任秀玉的话,“读书有什么不好的?我小时候你不是告诉我想读多久读多久吗?我对小葵也是这个态度,想读多久我都会支持的。”
“你还好意思说话,你看看你现在的日子。”既然要当出头鸟就要承受怒火,任秀玉用筷子点了点自己的弟弟,“你还记得住咱家隔壁的那个初中同学吗?人家前两天孙子都出生了,当爷爷了,你看看你,四十多岁的人了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每次说到这个问题,任秀玉的嘴都会像一把机关枪一样扫射不停,“你看看你的条件,生活上在B市有房有车,工作上过两年就要升主任了,什么样的年轻姑娘找不到?”
唐葵的握着筷子的手越攥越紧,她看向陈茹娅,只见母亲低头不语,白皙脆弱的脖颈儿弯着,刺痛了唐葵的双眼。
她从小没有父亲,小时候免不了遭受不懂事的孩子的嘲笑,当时陈茹娅让她抬起头,挺起腰杆子做人,这些话她现在依旧记得,但是说的人似乎已经忘掉了。
“姐姐。”任威声音也染上了怒意,“这些话你怎么要翻来覆去地说?”
“哎哟你这个老太太。”郭国梁拍了拍她的手,“咱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管这么多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弟弟妹妹也是一样啊,他们过得开心幸福就好。”
任秀玉重重地拍开丈夫的手,“你这个窝囊废,永远都只会当老好人,任威他让我们任家无后,我哪里有脸面下去见我爸妈?”
郭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们吵够了吗?还吃不吃饭?”
更年期的女人一点就炸。
“长辈说话小孩子闭嘴。”任秀玉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指着任威的鼻子骂道,“我今天就是要说你了,娶什么女人不好,非要娶不能下蛋的母鸡,还带着一个从小没爸教育,没有教养的孩子,你是真把人家当自己亲生女儿了,你看看她以后会不会帮你养老?酗酒欠债的那种人生出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砰——”唐葵猛然起身,将凳子带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看着女人,双眼猩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熊熊怒火在燃烧着。
“任秀玉,你别太过分了,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姑姑你就真的有资格对我和我的妈妈指指点点,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任你随意拿捏的。”
任秀玉似乎也没想到小软柿子还会有发火的一天,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唐葵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人拉了拉,她一低头就看到了陈茹娅充满哀求的眼睛。
“小葵,够了……”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陈茹娅想要平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是人生第一次,唐葵甩开了陈茹娅的手,也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吃。”
那天,唐葵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去,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没见,郭亮也已经结婚生子了。
唐葵现在对任秀玉依旧不待见,但她也没多说,只是简单地回了陈茹娅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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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达集团业务量很大,审计工作的复杂度也很高,唐葵从S市回来之后一直连轴转,半个月就这样匆匆流逝。
下午刚过完一半,唐葵就被老詹叫到了办公室。
“小葵啊。”老詹一脸忧愁,“我们给Mola发的应收账款询证函他们是不是还没回我们?”
唐葵回答道:“对,催了好几次依旧没得到回复,我们已经准备执行替代性审计程序了。”
老詹整理着桌面上的A4纸,一沓厚重的纸张在桌面上敲了敲。
唐葵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耐心地等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没过多久,他开口道:“Mola是沛达最大的供应商,交易量和第二大供应商相比,甚至出现了断层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尽可能拿到他们的回函比较好,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才执行替代性审计程序。”
老詹说的确是事实,唐葵也点头表示肯定,但是回函也不是Mola必须执行的义务,而且Mola和沛达双方的地位是严重不对等的,如果对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不愿意回函,事务所也无可奈何。
铺垫了这么久,老詹终于进入了主题:“小唐,你和Mola的顾总关系不是不错吗?要不然你亲自去Mola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