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是光着脚的,周骜珩突然注意到了这点,蹙了蹙眉,这么冷的天,这人袜子都没穿,就从开了暖气的室内跑到外面了?
是不是傻?
埋的低低的脖颈突然抬了抬,柔软而温热的呼吸拂过。那毛茸茸的发顶也轻轻的蹭过了他的腿弯,感官似乎在此时变得格外敏感,所有细小的刺激也都被无限放大。
周骜珩在一阵阵的晕眩与疼痛之中陡然感到某处因着那柔软的挨蹭几乎要过度清醒,条件反射的要蜷起长腿,却被江州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别动。”他似乎有些累了,抬起头来轻声的说,“我虽然已经清理掉了一些障碍物,但是也只能阻止那个铁片进的更深,而且不敢轻易把它拔出来,你这一动要是扎的深了,又要流很多血。”
“铁片?”周骜珩目光停在他的脸上,同时不动声色地滑过自己的裤裆。
很好,并不明显。
“嗯,等着医生过来吧。”江州撑着地慢慢的直起身子来,一阵腰酸背疼,膝盖处也有点儿钝钝的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米白色长裤上已经沾了很多血迹和灰尘,脏的有点儿狼狈,而那感到疼痛的地方……他伸出手去,把扎在膝盖处的一小块尖锐的玻璃碎片给拔出来了。
“江老师江老师,”有一道童声在后面一连声的喊他,“这个大哥哥没事吧?”
小碎步噔噔的跑了上来,江州随手把那块碎片一丢,同时怕周骜珩一头血呼淋啦的惨状吓着小朋友,往周骜珩身前挡了挡,温柔的微笑:“大哥哥没事,小磊放心就好。”
“哦……”王小磊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往江州身后的周骜珩身上瞄,“可是我刚刚看到大哥哥流了那么多血,他不会死吗?”
“不会。”江州想起自己刚才在周骜珩身上看到的伤口,都是比较浅的皮外伤,并且周骜珩无论是说话还是举动都挺清醒正常的,想来应该是没有伤到脑子深处的组织结构。
“不会死就行。”王小磊松了口气,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看到画室二楼破碎的窗户,留下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着风,于是又由衷的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可是我们的窗户怎么办呀?都被震碎了。”
小小的人儿脸上非常郁闷,眉头都纠结的打成了结,似乎玻璃被震碎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江州知道这小孩从小就很管家,跟个小大人似的,温声道:“没关系的,很快就能修好。”
同时心里还在想,幸亏今天画室来的学生少,并且来的那几个学完画之后也都早早的回去了,否则玻璃碎片要是真的伤到学生,可就麻烦了。
周骜珩听着他们两个人对话,哼笑一声,吊儿郎当的对着王小磊说:“放心,哥哥会赔的,哥哥很有钱,不会赖你们的账。”
言语之间似乎隐隐有点儿炫富的意思。
江州无言的转过了头去。
“你不赖账?”王小磊却伸出了头看着江州身后的周骜珩,一脸怀疑,“上次那个来找江老师玩儿的明念哥哥走的时候还说下次再来会给我带玩具呢,结果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来,你们大人会不会都像他一样,说了就忘,说话不算话呀?”
周骜珩手指一顿,看了江州一眼,江州没什么表情,也没看他。
周骜珩神色淡了淡,但很快就又扯出一个笑来,意有所指的道:“哥哥不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停顿片刻,又开了口,“等哥哥治好了伤就来赔你们的玻璃,还有,你喜欢什么玩具?哥哥给你带。”
“真的吗?”王小磊非常惊喜的笑了起来,“我想要变形金刚!”
“没问题。”周骜珩伸出手,王小磊跟他击了一下掌。
江州看着一大一小说话,目光停在周骜珩带着笑的英俊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也就是这片刻的出神被周骜珩一个偏头给逮到了,江州猝不及防的与周骜珩对视,周骜珩朝他扬了扬下巴,勾着唇角:“喂。”
江州迅速挪开眼睛,状若疏离:“周少有事?”
周骜珩:“……”
他目光滑过江州微敞的衣领,落在那精致如玉的锁骨上,喉结微动:“今天谢谢你了。”
另外……
“回去把膝盖上的伤处理一下,小心灰尘感染伤口。”周骜珩回想起方才江州跪在地上救自己的模样,低眸笑了下。这一笑没了那些不羁与傲慢,只有淡淡的温柔,可惜江州并没看见。
周骜珩低低的说:“改天我再来找你。”
这可真是不用了。江州想。
他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然后就看见周骜珩脸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阳光明媚了,还不悦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