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佛珠,不会是他自己编的吧?”
“法喜高僧那么慈厚,怎么可能杀人呢,说谎都不动脑子吗?”
宿回渊目光缓缓转向人群。
那些人并不知宿回渊身份,但目光投来的一瞬,他们却从头到脚都贯彻了刺骨寒意,灵魂战栗,来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内心。
霎时噤了声音。
高僧缓缓叹气道:“草丛中并无施主所说的佛珠,但倘若施主所言非虚,那法喜又到哪里去了呢?”
“死遁跑了。”宿回渊冷冷道。
这回答着实过于敷衍,乍听上去没有任何可信度,高僧微皱了眉头,轻叹道:“施主可知佛门重地不可杀生,不可妄言,否则……”
“否则如何?”宿回渊不羁地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气氛一瞬间变冷,谈话明显无法继续下去,不少僧人已经围在宿回渊四周,只要高僧一句话,他们便可瞬间冲上去。
宿回渊已经做好了不能善了的准备,右手微张,鬼王刀即将成型。
曾经的教训告诉他,面对一群没长什么脑子的人,辩解没有任何作用。
能说话的,只有手中的刀。
高僧紧绷的神色却忽然缓和些许,他的目光越过宿回渊落到远处,长舒一口气道:“楚剑尊来了。”
宿回渊一愣,掌心刀刃倏然缩回,回头看着来人。
楚问依旧是一身白衣,目光从他头顶扫到足尖,似有深意,但未发一言。
他的手中,捻着那颗带血的佛珠。
“正如他所言,昨夜法喜杀了陈晓,用的便是这颗佛珠,你们一看便知身份。”
他将佛珠递给身旁的僧人,僧人细细检查过,随后点头道:“确实是法喜大师之物。”
宿回渊也怔愣住,完全没想到楚问会如此说。
毕竟昨夜楚问是他与法喜动手之时方才赶到,而之前他与陈晓的对话,楚问并不知晓。
陈晓被法喜杀害一事,是他从陈晓口中问出,又自行推测了一部分。理论上不过算他的一家之言。
但他没想到,楚问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说话。
“楚剑尊德高望重,贫僧自然信过,刚刚错怪施主了。”高僧向宿回渊这边微微颔首道。
“但贫僧尚且不知,法喜
是否当真死遁。”
“是我动的手。”楚问淡声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高僧的目光瞬间一凛。
“昨夜我爱徒夜半窥见法喜杀死陈晓,法喜为了灭口对他动手,被我看到。”楚问轻声说,“本来能将他就地正法,但他自断经脉自毁修为遁逃,因此只砍下他一根手臂。”
楚问将尘霜剑递出:“大师可以查看手臂断处伤口与尘霜剑痕是否相同。”
楚问所说的乃是一部分事实,恰好将法喜给他下药的事情一概略过了。
“阿弥陀佛。”高僧摇头叹道,“是老衲管教不力,罪孽深重,幸亏楚剑尊出手相助,否则若是伤了这位小施主,又当如何是好。”
“这位小施主住在寺庙以西,而楚剑尊住在以东。”有僧人开口,“敢为楚剑尊是如何将这里昨夜所发生之事知晓得如此详尽?”
此话问得便颇有深意了,楚问深更半夜前来,无论是何原因,都能被有心之人浮想联翩。
楚问洁身自好,向来看重这些虚名。
他又会如何回答。
“这有何怪。”只听楚问敛眸淡道。
“我昨夜一直在这里,并未离开。”
第29章
对方的面孔映在晨光下,连鬓侧的发丝都被渡成了薄金。
那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本做好了兵戈相见的准备,但楚问并未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宁愿说出“我昨晚一直都在”的那种话, 也出于某种原因, 没未说出事实。
宿回渊跟在他身后, 轻声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说。”
又觉得自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楚问轻叹道:“有何不可。”
宿回渊话音一顿:“他们会误会。”
“本就师徒情深,有何误会。”
宿回渊噤了声。
“华山弟子今早送来急信,华前辈找我们有急事, 宁云志和他们先行折返, 我们即刻便启程。”楚问说,“正好将陈晓一事也告诉他,看看他可否有其他想法。”
两人离开桃园寺,未至午时便到了华山门派。宿回渊内力已经完全恢复, 与楚问一路御剑登上山顶。
华向奕依旧在堂中候着他们, 只是神色严峻, 眉头紧锁。
“前辈,陈晓一事或许您已经得知, 请节哀。”楚问颔首。
“宁云志已经与我详细说过了。”华向奕长叹一声,“没想到我门派弟子竟与那妖僧有着此种勾结且苟且之事, 真是师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