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倾慕楚问盛名,想来清衍宗习剑,家里人虽不舍,但还是答应了。
临行前,母亲为他准备了巨大的乾坤袋,其中放了够用数年的金银,还有他最爱吃的甜点,父亲给他定制了一把顶好的长剑,兄长们寻觅来四方名珍异宝、稀奇草药,通通给他装进了乾坤袋中。
最后,还给他塞了一本一笔,让他勤能补拙,一路上多向门派前辈学习,事无巨细全部记下。
回想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并未受过什么委屈,唯独遗憾之事便是尚且懵懂,至今没能牵过姑娘的手。好不容易遇见了让他一见倾心的姑娘,如今却又要死了。
他看着秦娘,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秦姑娘,其实我……”
秦娘打断他,向华向奕开口道:“解药给我。”
“解药?”华向奕看向宁云志,随后恍然,轻笑道,“不过是泻药罢了,吓你们的。”
“啊?……泻药?”宁云志如遭雷击。
他刚刚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回忆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将留给家里人的遗言都想好了,甚至马上就要一鼓作气,与秦娘诉说自己的喜欢。
结果现在对方告诉他,这不过是普通的泻药。
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系数消散了。
刹那间似乎小腹都没那样痛了,他挣扎着站起身,耳根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华向奕继续说道:“如今既然到了此种地步,我不愿再一错再错,自然敢承担后果。我不会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只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你们也不要往外声张,毁了华山派的名声……我回去后会辞去掌门一职,归隐山林,再不出世,而珠湘楼的冤魂,尚需人继续平定。”
秦娘转头,用眼神询问楚问的意思。
楚问沉默片刻,随即淡声说了句好。
华向奕极轻地笑了笑,轻声道:“之前你们问我有关楚帜的事情,今后我若归隐,便没什么再次相见的机会,若你们还想知晓,可以同我回门派,我将我知道的事情悉数告诉你们。”
几人跟随楚帜前往门派,宿回渊与楚问走在最后,他轻声开口问:“你就打算这么便宜他了?”
楚问步子微顿,说道:“错已酿成,难有他法。”
“也对。”
几人来到华山,华向奕带他们穿过层层门廊,来到后山一处隐秘的居室前,这里四周皆设下结界,前临高山,后接断崖,有萧瑟冷风吹动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响声。
华向奕伸手附在门上,口中轻念着复杂的术法,片刻后,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室内景象呈现在眼前。
进入的瞬间,宿回渊不觉微微睁大了眼。
室内墙壁通体为碧玉砌成,从室内可清楚见到室外之景,但在室外却无法窥见室内事物。室内阴凉,却并不寒冷,有一面金镜置于房间正中央,镜前有一白玉制成的容器,其中盛着清水。
“将灵力输进草药制成的丹丸中,可复现想象中的场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记不住,便用这种方式将记忆留存下来。”华向奕坐在镜前,缓缓道,“我不多说,你们自己来看吧。”
他将一枚丹药置于水中,刹那间水面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逐渐缓慢地旋转,映出的光线折射在金镜上,室内竟凭空出现了一些并不存在的虚影。
那是清衍宗的花园中,年轻时的华向奕正与楚帜饮酒,空中月圆,正是中秋佳节。
两人把酒言欢,却不经意间提到神丹一事,楚帜说神丹就在清衍宗中,且服下它的代价便是要杀人。
与之前华向奕说的并无差异。
只是两人争吵不久,有个人从亭后走出。
楚为洵穿着一身白衣,咳嗽几声,停在距离两人不远处,轻声道:“华叔叔来了。”
当时楚为洵尚且年少,身体极差,门派上下都极为关照他,看到他过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停止了争执。
“过来,让我看看又长高多少。”华向奕摸了摸楚为洵的头,笑道,“最近可有好好读书?”
“我平日里不能练剑,无聊得很,便只能读书。上次华叔叔给我带来的书籍都读过了,连宗门的藏经阁都快读了一半。”
华向奕看向楚帜,话里有话:“多好学的孩子,你有空该多陪陪他。”
楚为洵微敛了眸子,淡笑道:“华叔叔不必担心我,平日里父亲和师兄弟们都陪我很多,尤其是徐长老常常同我一起读书,宗门的藏经阁便是他带我去的。”
提到徐长老的瞬间,楚帜神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朝楚为洵挥挥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跟你华叔叔说会话。”
等楚为洵离开后,楚帜将杯盏中酒一饮而尽,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与你隐瞒什么。神丹的线索,本是徐长老透露给我的,但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知晓……那还是在几十年前,我们尚且是年轻的弟子,徐长老向来喜欢搜寻天下奇书,有一天带回一本《上古秘闻录》回来,书中有几页提到神丹,只是描述极为隐晦,我也是数十年后,方明白书中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