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问颔首淡声道:“宗门本职,无需多礼。”
他将几人带进厅堂内落座,随后蹙眉沉声道:“近五日来,府上已经有十余名姑娘失踪,诡异至极。我请了方圆数里最强壮的汉子来把守府门,但昨夜……犬女还是不见了。”
“那守门之人可有见到异常?”
“古怪之处就在此,那些人只说门窗紧锁,没有任何人出入,但夜半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他们觉得情况不对,破门而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陈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地处离华山派更近,找过几次门派的修士,但他们听闻此事,竟直接将我赶走,说他们不管此事……这才舍近求远,只能求助清衍宗。”
“将你赶走?”宿回渊觉得有些古怪,“华山派向来不问世事,但也不至于弃人不顾,不管就算了,将人赶走属实闻所未闻。”
“可否带我们去令爱房中一看。”楚问道。
“自然可以。”陈励对刚刚的小姑娘吩咐道,“小春,带几位去你姐姐房间。”
小春淡笑道:“几位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长长的暗廊,在偌大的府邸中,随处可见持刀的守卫,遍布在各个角落与门窗前,说是草木皆兵毫不夸张,但即便如此,仍然没人发现事情的原委。
阿春走在最前,身着浅绿色衣裙,看外貌不过豆蔻之年,容貌尚且青涩,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悦耳。
她低头的动作间,宿回渊无意瞥见对方后颈,白皙的皮肤上,依稀可见淡红色的花钿。
不禁有些奇怪,毕竟寻常女子花钿都贴于面部,极少位于后颈处,更何况阿春的花钿不像是贴上去的,更像是用针站取朱砂刺出来的形状。
“失踪的是你姐姐?”宿回渊随口问道。
“正是。”阿春轻声答,随后停顿片刻叹息道,“我早觉得我们之间总要有人被捉走,却没想到会是她。”
“为何这样觉得?”
阿春垂了眸子,轻声道:“我最近常做一个梦,梦见大火中的琴楼,楼顶雕有翠鸟,我听见有人在哭,能闻见鲜血的气息……每次梦境完全一致,但我从未真正见过那琴楼。”
秦娘微摒了气息:“那便是珠湘楼。”
阿春带他们拐进一处偏僻的居所,为他们打开木门:“请进。”
开门的瞬间,胭脂香粉扑鼻而来,房内陈设典雅婉约,靠窗位置摆放着红木制成的妆台,铜镜周围绣有花纹,一旁的匣子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银珠宝。
可就是这样一间名贵典雅的屋子,在房顶角落处,竟有一处一拳大的破损,用棉布随意堵住了。
阿春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便解释道:“阿姐喜欢鸟儿,前些日子有喜鹊在她檐下筑巢,她喜欢得不得了,便让人偷偷在檐角凿了口子,这样喜鹊便能飞进房中取暖。后来被阿爹发现,阿爹坳不过她,只能先将洞口堵上了。”
宿回渊踱步到妆台边,只见台边有一个敞口的小匣子,其中装着两枚青色的丹丸。
“这是何物?”他问。
“这是前些日子有人进贡府上的东西,说是有助于容貌保养,姐姐向来爱美,父亲便都给姐姐了。”
宿回渊从匣中取出一颗,用布包好,放进了怀里。
“既然失踪的皆为少女,那下一个很有可能便是阿春,只能等今夜引蛇出洞。”
楚问摇头道:“用阿春做引子过于冒险。”
“那我们……”宿回渊话音一顿,随后忽然想起什么般,将目光缓缓转向秦娘。
秦娘预感到他要做什么,鬼脸一白。
宁云志抢先开口:“不行不行,你们用秦娘做饵,太过冒险。”他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不如我去吧,我可以……扮作姑娘!”
沉默在几人之间缓缓蔓延。
秦娘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只见少年身长已然不矮,骨相成型,面向颇为硬朗,着实与少女二字没有半分关系。
只能幽幽叹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入夜,几人来到阿春房中,秦娘身着淡色衣裙,用浅纱蒙住了脸,朱唇轻点,与阿春一同留在房中。宁云志守在后窗,宿回渊与楚问守在门口。
天色渐晚,弯月高悬,周遭除了轮流巡夜的守卫,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宿回渊有几分犯困,在冰凉的夜里站久了只觉浑身僵硬,身上一抖。
没多久,便有一件厚重的裘衣被披在了身上,转头看去,只见楚问淡色的长眸微垂,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单袍,有清雪落在他肩上,几乎与那白皙的颈融为一体。
“你若倦了便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便好。”楚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