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攥住他的指尖仿若铁钳,几乎要将他的肩骨碾碎。
“你如果要这样,不是不可以。”楚问低沉的声线鸣响在耳廓边缘,夹杂着几乎按捺不住的压抑,“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宿回渊还没明白对方话中所指,强行挽尊道:“第一次搞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之后我会做对的。”
身后楚问似是极轻地笑了声。
但很快,宿回渊就说不出话来,有异物闯入了他的身体内部。理论上来说,那并不是一个适合容纳东西的地方,狭小且紧绷,那种感觉不适且陌生,他身体收紧,试图将对方的手推出去。
但迎接他的只是更多的入`侵。
倏然间,他似乎听见一旁树林中传来响声,大抵是巡夜的弟子路过,按例检查。
他疯狂推动对方的手臂,想让楚问停手。
楚问也显然注意到了那个声音。
下一瞬,他按住对方的肩,两个人齐齐浸入了水底。
巡夜的弟子听到冰泉中有轻微声响,但当走过来时,水面上却空无一人,只是水面之间有些许气泡冒出。
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想必是石子落水发出的声音,他没在意,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水面之下。
宿回渊身体挣动得剧烈,仓惶之间呛进好几口冰水。那瞬间有冰霜鞭笞四肢百骸,连骨缝似乎都冒起寒霜,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但他没法冒出水面,他只能忍受。
更要命的是,楚问的动作变本加厉,显然并未打算轻易放过他。
不适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生涩的触感,有些痒,有些奇怪。
这让他完全无法竭力屏住呼吸,在水下胡乱扑腾几下,没过片刻,肺部气息耗尽,令人眩晕的窒息感占据他的全部感知。
刺骨的冰水让他无法完全睁开眼睛,模糊之间只能看见楚问的面孔越来越近,直至自己眼前毫瞬。
冰凉的双唇相贴,而赖以生存的氧气也从对方口中缓缓渡了过来。
仿佛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反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肩,疯狂回应着。
那些气息在水下尚且不够。
还需要更多。
对方的手退了出来,可这却并非代表解脱,相反,他被拽着深入下一层的炼狱。
他浑身紧绷,全身抗拒,不可思议道:“这……进不去。”
“可以的……”楚问眸色赤红,哑声道,“相信我。”
“……我该怎么做。”
楚问低头,轻吻他的眼皮,“放轻松,交给我。”
楚问的声音堪称轻柔,动作也是如此,但这并不能完全抵消疼痛。比起现在,宿回渊甚至觉得刚刚简直算是仁慈。
他竭力放松配合对方,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绞`紧,双手始终用力推开对方的肩。
但氧气很快耗尽,他又必须靠近着,去汲取。
刚开始的时候,除了疼痛难受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但逐渐久而久之,那种酥`麻的感觉再次传来,他下意识挺了挺腰`肢。
楚问的手也覆了上来,并不算极有技巧,却总能让他恰到好处地溃不成军。
浑身被冰水泡得接近麻木,最后他甚至感觉不到周遭的环境,感觉不到自己,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唯一存在的,不过是两人同频战`栗的灵魂,随着水中不断吐出的微小气泡,漫延至清衍宗的清冽月色里。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夜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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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回渊刚从西域回清衍宗,尚未休息片刻,两人在木桶中时尚且天明,结束后他便躺在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都是曾经在清衍宗的事情,包括楚问的那句“第一次也是在水里”,也回忆得清清楚楚。
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全然昼夜颠倒。
他睁眼,怔愣片刻才适应这里的环境。
没有阴火的绿光,没有阴冥的寒冷,没有厉鬼瘆人的注视。
有的只是干净的纱帘,柔软的床褥,安眠的清雪冷香。
侧头,楚问就躺在自己身侧。
刹那间有几分恍惚,仿佛如今的时间与梦境中融为一体,好像这十年间不过是一场荒唐大梦,一觉醒来,他们依旧是十年前的样子,能够毫无芥蒂地共枕而眠。
似是盯着楚问的眼神过于直白赤.裸,对方眼皮微动,随即睁眼看他。
宿回渊下意识想说“你也醒了”,但又觉得不对,楚问大概是入夜才睡,现在这深更半夜显然是被他吵醒。
若是说“你继续睡”,还是奇怪得很。
他干脆错开目光,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现在的状态真的是不尴不尬,关系不明,却又暧昧非常,他简直不知要用何种的态度与感情去面对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