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不下身段,只干巴巴对着明州说:“多吃些东西,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明州垂着头,吭也不吭一声。
没见过比宗枭这样讨嫌的魔了,昨夜将自己折腾到今日天明,还未睡上几个时辰,便把自己拉起来吃饭吃药。
明州困倦,精神不济,全然分不出心思跟他说话。
宗枭等不到他的回应,竟瞬间被激怒,仿佛失了理智一般,等回过神来,一桌子的菜肴竟被他砸了个稀碎。
至于明州......
幸而未受伤,却像是被吓狠了般,远远站着,面色愈发苍白。
“过来。”宗枭气息不稳,感觉神经作痛,黑沉着一张脸,挺恐怖。
明州不敢,宗枭见他犹犹豫豫,失了耐心,抬手便挥出一团黑气,直接将明州拖入他怀里。
明州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宗枭刚才的模样完全颠覆了他平日里对宗枭的了解。
喜怒无常四个字显然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了,方才的宗枭,仿佛失了心智一般,没有任何征兆便发怒。
宗枭看着怀里已经吓傻了的小鱼,“你......”
他不知如何开口,只有些急躁地摸了摸明州的脉搏,检查他身上没有伤,才稍稍放下心。
明州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又惹怒宗枭。
“我让赤屠再送一桌子进来。”
好好的一个用膳,便这样不欢而散。
明州昨夜被折腾的有些狠,伤了身子后,傍晚时分又开始发起了低热,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层雾般,瞧东西都有些迷糊。
常郗每日都要来瞧瞧明州,并且给他送药,见这小鱼情况不对,急忙施针。
鲛人族最怕尖锐之物,常郗那银针拿出来时,明州就像逃,结果被对方堵着不放。
昨日来这小鱼还好好的,怎过了一夜精神就差成这样?
常郗问他:“你怎么了?像丢了魂。”
明州摇头,岔开话题道:“别用针......”
“怎么说个话都要哭了般,宗枭那混账又欺负你了?”
他故意用轻松好笑的语气逗明州开心,小鱼果真被他这句“混账”吸引了注意力,只可惜他身子依旧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你这般说你们魔尊,就不怕吗?”
“他又没在。”常郗笑着道:“咱俩说他坏话就成,当着他的面,自然不说。”
常郗本想等明州放松警惕后为他施针,结果这小鱼一点儿也不憨傻,说话可以,扎针不行。
他啧了一声,“你这样好的慢。”
“好得慢也不要用针。”明州往后躲,细声细气道:“不然我就告诉宗枭,你骂他混账。”
“好你条不知好歹的小鱼,现在还学会找靠山了,我这是为你好!”
常郗见他依旧不愿意,只能故意唬他,“待会儿给你熬最苦的药。”
明州这才露出今日第一个浅笑,“你不会的。”
他在魔界除了能同常郗说话,其他被安排来伺候自己的魔兵,一个赛一个的沉默。
“宗枭他,近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明州小心翼翼问。
从前在南海,云笠长老跟族长总是在收到天界来信时心情不悦,会接连好几日在教导他们这些小鲛人时,不如往常那般有耐心。
明州猜想宗枭也是如此。
常郗听后挑了挑眉,“你这是......”
他突然凑近明州,眼神带着道不明的意味,直叫明州难为情。
“我、我如何?”
常郗大笑道:“你关心他,是不是爱上他了?”
明州刚开始还未听清,反应过来后,急得脸颊都红了,“你!你瞎说什么啊?!”
三百多岁的小鲛人,哪怕在南海,在族群里,谈爱都早了些,更何况宗枭这般折辱自己,就是爱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也不可能爱宗枭。
“他性子这么差,又是囚禁我,又是强迫我,还打伤我,威胁我,我怎么可能会爱他?”
明州急忙解释,在常郗眼里却觉得他是被戳破心思的娇羞。
常郗却面不改色,认真道:“这有何不可能?书上都曾说过,情爱并非只有两情相悦才会有。”
“亡族的俘虏,被抓走后,在主人极端的虐待下,甚至会爱上施暴的主人。”
常郗见明州听得瞪大了眼,唯恐自己说错话惹他多想。
明州喃喃重复了他的话,“爱上施暴的......主人?”
常郗轻轻点头,明州却一下变得警惕,慌张大吼道:“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我还要回南海!我一日都不想在这多待。”
“我更不可能喜欢宗枭,我......”
“每次被迫同他亲热,我都觉得恶心至极!”
“如若不是宗枭,我才不会像现在这般!我恨他!”
明州一下变得激动,而此时的房门被推开,宗枭手里拎着两罐花族供奉的花蜜,阴鸷地看着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