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到底还是心软了,期间一直防备宗枭,好在宗枭这次开了窍,记着“循序渐进”的道理,没有再做出点什么孟浪的举动。
如今万般小心,也不为过。
他怕吓着他的小鱼。
本以为宗枭从神树圣地出来后,便没什么大碍了。
但明州后来才知自己将事情想简单了。
渡灵力修为,取龙的心头血与剔取灵脉,这得是多遭罪的一件事。
回来当晚,明州辗转难眠,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沉闷的咳嗽声。
那声音很低,似乎竭力想要隐忍,但明州却听得真切。
身旁的临溪,呼吸规律,睡得正熟。
明州拉了拉一旁的薄毯,将他原本踢乱的毯子,重新给他盖在肚皮上,随后外袍都没顾得上穿,便去了隔壁。
方才确实不是幻觉,那咳嗽声,就是宗枭发出的。
他推门而入的举动超出了宗枭的预料。
宗枭像是怕他担心,明知明州因为白日里那档子事,便有意躲着自己,为了让他不靠近,还故意像个登徒子般道:“明州,深更半夜你只穿着里衣来我房里,就不怕我......”
明州甚至没等他将话说完,便已经大步流星来到床边坐下,宗枭噤了声,明州朝着他伸出手,微凉柔软的手,贴上了宗枭的额头,沉吟片刻后,明州用肯定的语气道:“宗枭,你起热了。”
无论是鲛人族还是魔族,但凡有点修为,都不会有这样的症状。
明州前不久在魔族时,便经历过这样的状态,他最清楚,变成这样,宗枭如今得虚弱成什么样。
“你说错了。”宗枭心底极其舍不得这双自己枭想许久的手,但还是躲开,并且道:“你忘了,我可是龙,还是堂堂魔尊,这点小伤于我而言,不过是......明州?”
宗枭见他胸膛起伏得厉害,身子也僵着,也收了胡言乱语的态度,紧张且正经道:“怎么了?你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哪不舒服。”
听见他问这话,明州心中更加苦涩。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又酸又胀,像有一股气憋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
明州喃喃出声,像是在问宗枭,但更像是在问自己:“我说过的,你不用做这些......”
如果宗枭一直恶劣,明州反倒不会像如今这般煎熬。
从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没办法再相信宗枭说的话。
他自知一向不够聪明,担心因为自己,会伤害到临溪,会再次给鲛人族惹来麻烦。
云笠长老担忧的事,明州何尝不知。
倘若宗枭不做这些,明州会带着临溪,一直留在鲛人族,能活到哪日,便活到哪日。
可宗枭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宗枭说自己后悔了,宗枭赖着不走,宗枭救了临溪,也救了自己。
他如今落得这般狼狈,倒是给了明州巨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了,如今心脉灵脉都因为宗枭而复原,宗枭的改变,明州怎会不知,可到底该怎么办呢?
到底该怎么办?
宗枭握住他的手,让他贴在自己心口处的位置,眸色深沉,语气认真:“为什么不用做这些?”
他反问明州,自言自语道:“如今你身体里,也算有我半颗心,你还不知,还不信我对你的情谊吗?”
宗枭从不是会说这些话的性子,但他明白,此时若是不将这些话全须全尾,都告知明州,怕是明州永远都不肯对自己放下戒心。
“从前种种,都是我不好。”
“如今我努力改过,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明州像是脱了力般,竟没有抽出被宗枭握住的手,只是依旧失神,低喃道:“我不用你弥补......”
宗枭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反驳他的话,而是道:“或许这样说也不对,该换一种更好的说法。”
明州有些没听懂,怔然道:“什么?”
“我心悦你。”宗枭望着他清澈的双眸,想到当初自己跟明州在上华天的初见,他当时便是被明州这双灿若繁星的眼眸所吸引。
当时宗枭一眼就看穿了明州鲛人族的身份,懒洋洋瞥着他,心想“这鲛人怎么这样蠢?”
如今想来,怕是自己在上华天,就对他一见钟情而不自知。
纠纠缠缠几年,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是有些迟了。”宗枭对着明州说:“但我真的心悦你,明州。”
他又说了一次,明州心跳的很快,像是要跃出胸膛一般,他伸手捂住宗枭的嘴,“别说了!!!”
“我、我去找云贤长老了!”他逃一般跑走。
云贤大半夜被明州唤来又为宗枭开了新药,他看向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