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实在难以自抑要跟他亲近,但发现云卿脖子上这一条明显的疤痕,又见他破碎的低声嘶吼,“不......不要......”
是当初自刎时的疤痕,这样深的疤痕,云卿当时得有多疼。
身下心心念念千年之久的云卿,正绝望地落泪,他胸膛起伏得厉害,甚至出现倒气的情况。
若是换成从前,北轲才不会对他心软,但分别好像让他学会了一点儿顺从跟尊重。
“好了,我不碰你。”北轲将他抱在怀里,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给他拍抚顺气。
怀里的人瘦得厉害,抱着都有些硌。
岁月辗转,时光飞逝。
云卿好像没什么大变化,他依旧敏感,依旧害怕自己,依旧哭起来像个孩子。
“放开我......”云卿的挣扎北轲视而不见,他几经推搡却也挣脱不开,最后张嘴咬在了北轲的肩膀上。
他挺用力的,嘴里甚至都尝到了血腥味,但北轲始终没有躲避,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云卿恨不得咬下他的皮肉,但最后也不过破了点皮,留下了牙印。
他看向北轲,对方依旧不肯松开他,但眼中没有丝毫怒意跟烦躁,反倒是轻声询问:“解气了吗?”
饶是温柔似水的云卿,面对北轲也展露出了怒意,“等你死了,我才会解气!”
北轲微微一愣,随后扑哧笑出声,见他气得眼眶红眼睛后,泪水还挂在眼角,便伸手给他抹掉,笑意道:“如今脾气见长了。”
那脖颈上的疤痕实在过于显眼,北轲只要对上那疤,便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那疤仿佛在无声提醒着北轲,当初自己差点失去他,当初自己犯下了多少错。
北轲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再凶他。
“别碰了......”云卿再次哽咽。
北轲这次松开他了,并且离开屋子前,还将本来扯落的纱巾再次给他带好,说了句:“不碰,你精神不太好,睡会儿吧。”
云卿望着关上的门,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下床将临溪抱回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月亮西沉,他被困在结界中,一夜无眠。
而云笈找到族长云啸,说明了自己要回上华天的事。
这几日族人们惶惶不安,云啸跟其他几位长老都很累,云笠那日忙着疏散族人,因此未跟北轲打上照面。
云卿跟临溪都被掳走,云笠这两日就没有过好脸色,此时又听云笈要离开,积压的情绪也显露出来。
“你回那破地方做什么?!”在鲛人族中,敢这样对云笈说话,还称呼上华天为破地方的,只有云笠了。
“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云笈叹了叹气,见他仍是眉头紧皱,温声解释道:“我很快便会回来,不会很久,你难道不信我吗?”
“信!”云笠没有丝毫犹豫,“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是信不过烛青!我是怕他......”
他与云笈的眼睛对上,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不必担忧,我会回来的。”云笈坚定道:“有些事我想弄明白,我若想走,他留不住我。”
云笈轻声道:“当初逼不得已,如今羲泽已经长大了。”
羲泽没明白云笈话中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他提到自己是为了向云笠证明什么,因此道:“对!我会陪着爹爹一起去的。”
云笠看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你掂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笨小子。”
“哪有你这样当叔父的!日日见到我便骂!”羲泽很不高兴,与他争辩。
云笠却不搭理他,只是望着云笈,见他态度坚定,竟再没办法出声阻止。
“我会与你保持联络。”云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提议道:“若是我跟羲泽都许久未归,你来上华天寻我,好吗?!”
云笠冷哼一声,最后云笈离开时,他还是护送他们父子二人到结界口,气冲冲的,沉着一张脸,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云笈温和地同他告别,与羲泽飞身离开后,羲泽却嘟囔道:“爹,我这叔父为何总是这样暴躁,尤其是对我!他对族中其他小鱼便不是如此,甚至还对着景汀笑。”
云笈心中烦闷,却还是分出精神回答他,“你不明白,从前发生了太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他不喜欢你父君,几千年前就这样了,他当初劝了我很多不要离开鲛人族,说你父君心怀不轨......”
“他是为了我好,但我没听。”
风吹起云笈的如墨的长发,如此矜贵优雅,挑不出一点错的五官,又想到他在上华天宛如囚禁般的日子。
云笈见他沉默不语,出声安慰道:“不过已经过去许久了,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更何况你的出生,给我枯燥乏味的岁月里,增添了太多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