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倒是难得心软,不仅好好将他托着,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耐着性子说了句:“没有,别哭了。”
临溪同宗枭这般亲密,倒是不用解释,便也明白方才的一切都是误会了。
宗枭没有多言,而是将临溪送回了明州身边。
从父亲怀里,落入明州怀里后,临溪依旧眼眶红红,好生委屈可怜,“爹爹......”
明州抱着他,“乖乖,爹爹在的。”
误会一场,云啸看出宗枭表情不悦,也深知若不是明州在,宗枭必定闹起来了。
岸边还站着不少鲛人,若是再让误会加深,只怕局面更加难以控制。
云啸便找借口道:“好了,既然孩子哭了,明州你便带他回去吧。”
他当然知道,明州跟临溪一走,宗枭肯定也会跟着一起走。
与他所想一样,宗枭就像条小尾巴似的,紧跟着明州离开了。
当族长就是辛苦,还得疏散跟安抚不知情的族人们。
明州一路抱着孩子,他没有回头,却也知道宗枭就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临溪才停了掉眼泪,倒是见他们之间这般沉默,也不敢随意开口,只是一双大眼睛,在明州还有宗枭之间来回看着。
“你先进屋。”明州对着临溪说。
“爹爹......”临溪小声喊他,却也瞧出了明州在生气,他平日里从来不会这般冷漠对自己说话。
明州见他不听自己的话,脑海里又想起这些天来,宗枭每日同临溪相处的场景,想起他跟着宗枭修行时,时而露出的满足笑容。
“临溪,你不听我的话?”明州板着脸问他,一个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好几日的念头,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这般喜欢他,是不是想跟他一起离开鲛人族?”
明州这话一出,不止他自己心如刀割,宗枭也脸色一变,眉头瞬间紧蹙。
临溪在路上才止住了哭声,如今又开始落泪了,并且急切的上前抓住明州的衣襟,“我、我没有......”
他太小了,落在他耳朵里,只当是明州不想要自己了。
父亲虽然强大厉害,他虽然钦佩父亲,想要跟着他修行。
但他不可能会离开明州。
被爹抛弃,这个念头简直是临溪自打出生以来,听过最害怕最恐惧的一句话了。
他抽泣到气都不匀了,两只小手不停揉眼睛,“我没有,我没有......”
明州问出这句话后,便立马后悔了,也知道了自己刚才语气太凶,真吓到孩子了。
他蹲下身,看着临溪道:“对不起,爹爹说错话了。”
“明州。”宗枭站着,明州蹲着,听见他的声音,明州下意识抬头。
宗枭个子很高,俯视着他,神色认真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明州如鲠在喉,宗枭紧接着又道:“我不会跟你抢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句话他问了两遍。
突然想到常郗之前揶揄自己时曾说宗枭是“老牛吃嫩草”他同明州相差了几千岁,若是换成人族的说法,那便叫“老夫少妻”只怕宗枭根本摸不清明州的心,相处必定困难。
宗枭当时一点儿也不把他这段玩笑话放在心上,而此时此刻,深深的无力感,倒是让宗枭恍惚想起了这番话。
常郗确实说的没错,必定要找他问清楚,那人族面对这样的情况,又是如何同伴侣相处的呢?
明州被他的话给问懵了,而宗枭只当他是依旧担忧,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跟你抢他。”
“当初你有孕时,我都做了什么混账事,说了什么混账话,难道你忘了?”宗枭为了哄他,竟不惜自爆说起了旧事。
“我并非喜欢幼崽,只是恰巧他幸运,是你给我生的,明白吗?”
明州眼神微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满脸的惊慌跟难过,倒是让宗枭心疼不已,他伸手将失神蹲在地上的明州给拉起来,手指揩去他眼角的湿润,“莫要因为这样的事自己吓自己,伤了心神。”
宗枭的手心,依旧微凉,但明州却觉得触碰到自己脸颊,竟如同火烧般炽热。
“天色晚了,带孩子进去吧。”
宗枭柔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明州傻在原地,还是临溪拉着他的袖子,喊了声:“爹爹,父亲走了。”
明州才收回目光,浅浅应了声,牵着孩子进屋。
只半个时辰不到,云笈便赶来了,他送了一些抓到的螃蟹,又留下一个消息。
“宗枭走了。”他对着明州说。
明州抬眼,疑惑地望向云笈。
后者又解释道:“离开鲛人族了。”
“走了?”明州有些难以置信,惊诧到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并不是好好说话的时机,更何况天色已晚,云笈安慰了他几句,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