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到昨夜。
明州问过宗枭很多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答应你会让你生下来”。
可之后呢?
宗枭从来没说过之后会如何,他只说过会让你生下来。
生下来......生下来以后呢?
宗枭不喜欢,他会如何对待?
会不会......会不会如同昨日那二魔所说的,吃......掉......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炸裂开,明州手心都出了冷汗,脸色也愈发难看苍白,胸腔都起伏得更加厉害。
他掩嘴咳嗽起来,赤屠焦急道:“少君?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这便让人请鬼医过来。”
明州叫住他,“不用!我歇一会儿便好!”
明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二,他吩咐赤屠道:“你将车輦安排好,待会儿我想出魔宫走走。”
“这......”赤屠有些为难,因为魔尊今早离开时嘱咐过让他好好看着明州,今日风雪太大,就别让明州出去了,晚些时候让常郗照例过来诊脉施针,若是明州真待不住,也就让他在小院里走走,喂喂鱼便好。
可明州说要出去,赤屠没了主意,魔尊的吩咐他不敢忘,可魔尊之前也说过,凡事当以明州的心情佳为上。
赤屠便道:“少君且等等,我派人去问问尊上。”
明州点点头,又坐回休息的软榻上,瞧着面色依旧不太好。
派人去知会了宗枭,宗枭正在校场查看魔兵排阵,听见后只是微微皱眉,“昨日都被吓成那样了,今日还要出去?”
“是少君亲口说的。”
“那便依着他,看紧些,别让昨日的事再发生。”
明州如愿以偿,上车輦的时候还算正常,待车中只有自己时,便忍不住抱着肚子无声落泪。
宗枭喜怒无常,小鱼崽尚未出生便好几次要被他弄掉,若是等出生,宗枭将他给吃了......
明州手脚冰凉,不能留在这,不能留在这......
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
他没有任何计划,眼泪啪嗒啪嗒掉在隆起的肚子上,却怕外面听见哭声,捂着嘴,将一张脸都给憋红。
来到魔宫外面,明州披着新斗篷摇摇晃晃下来。
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魔兵道:“我想自己走走,别跟过来。”
往日也是这般,远远的,偷偷地跟着明州便好。
他们毕恭毕敬对着明州行了礼,又道:“少君请便,我等随时听候少君差遣。”
明州失魂落魄地走着。
今日未到热闹的地方,脖子上挂着宗枭给的小玉牌,不论是穿着的衣裳跟披风,还是脚上穿着的,温暖又舒适的鞋,哪怕走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滑。
明州慢慢走着,时不时回过头,看看魔兵们有没有跟上来。
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枯死的树干,并未有其他人。
宗枭在校场,突然心脏收紧,他微微皱眉,又叫了魔兵询问明州今日去了哪。
得到回答后,宗枭仍觉莫名的烦躁。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小鱼两只手腕上有保他的红玉镯,脖子上挂了自己魔尊拓印的玉牌,魔界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敢伤他,脚上也有自己下的咒,天涯海角也跑不掉,有什么好担心的......
宗枭正这么想着,不消片刻,有一魔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启禀尊上!少君他......”
“什么?”
“少君跑进荆棘林中了。”
第60章 宗枭的温柔
那荆棘林中属于魔界中的魔都鲜少会去的地方,荆棘丛生,四处都透着危险,参天大树高,遮住光,与利刃一般的尖刺,宗枭不知明州怎会跑那去。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宗枭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更多的是担忧。
他丢下手中事务,赶去时夜幕低垂,寒风凛冽,雪已铺得很厚了。
“尊上……”
宗枭风风火火赶到后,没有犹豫,甚至眼神都没给手下的魔兵,而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晚些自行领罚。”
他进入荆棘林中,唤出佩剑,黑剑仿佛自己有意识般,将阻拦在他面前的尖刺斩断,为宗枭清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明州脚踝上的朱砂符印除了已失传的秘术还融合了宗枭的血,明州无论走到哪儿,宗枭都能感知到他的方位。
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尚能找到,更别提明州还在魔界,还在自己的地盘里。
昨夜明州的状态便不对,实在哭得太多,宗枭这般无情的魔,也在来的路上不禁回想,究竟是昨日他在酒馆中受了刺激,还是自己不该带他去到地牢里,不该让他看见那般血腥的场景。
很近了,宗枭握剑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朱砂红的符文,缠缠绕绕,图案宛如同心结,与明州脚踝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