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谷梁初清楚看着这个少年强从脆弱之中凝出来的蛮横,重新上手抚抚他的脸蛋,而后低下了头,贴上他的嘴唇啃了一下。
弓捷远使劲儿一挣,谷梁初先他一步制住两个光滑肩头,低斥了声,“别动!要死也不是这个死法。”
弓捷远没有勇气再动,实在太疼了。
有没有被疼死的人?
谷梁初瞧着他放弃地闭上眼睛,又轻轻吮了一下他的唇瓣。
有人喜欢蜜糖有人喜欢酸辣,谷梁初就爱这口苦的。
苦者清心。
可告诫人不要沉沦。
“王爷……”谷矫推门而入,一眼瞧见里面情形立刻回掩门扇。
手里拿着几根木棒的庄医已然看得清楚,愕然退后,险些就给自己手上的木棒捅个跟头。
弓石弓秩站得稍远,不明所以,“怎么……”
庄医为保性命,急中生智地道:“王爷在给司尉擦伤口吗?切莫乱动。”
谷梁初已然松了弓捷远,不甚在乎地道:“谷矫,让大夫进来。”
谷矫哦了一声,放人进来的同时谨慎看看自家王爷,只怕他怪自己唐突无礼。
王爷却只瞧着庄医,“还挺快速!”
“庄人易伤!”庄医只怕被斥轻慢,非常谨慎地答,“因此常年备着这些。小的惦记司尉的伤,回去拣了几块差不多的就忙着过来。没有仔细修削是因为急,也因不能只靠臆想,需得比照司尉伤处的身形。”
“嗯。”谷梁初无心多听,紧瞧着弓捷远虽然同他置气而致眼圈通红,脸上却越发惨白起来,便对庄医说道,“那就抓紧弄吧!”
弓石弓秩只见没人记得约束他们,心里惦记得很,全都探身来看。
肩伤确实不易处置,庄医又总担心弄得不好要受惩治,时时分神觑着谷梁初,手底根本不如常日利索,摆弄来摆弄去,到最后没被掌劈弓捷远也要晕了。
谷梁初在旁瞧着这个始终不肯认真呼痛喊疼的人汗落如溪,脸上沉得也要下雨一般。
大半个时辰过去,庄医终于停了手,小心询问上身被绑成了稻草人的弓捷远,“司尉呼吸还通顺吗?”
弓捷远一直都没正常呼吸,听见这问勉力感受感受,须臾之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走。”谷梁初对庄医说,“且在这里陪着,若有什么不对也好立刻调整。”
庄医连连点头。
“大夫确定没有内伤?”弓秩担心得不成,拼着承受谷梁初的责罚挤过来问,“怎么我家少爷越来越虚弱了?”
“什么人受这一场酷刑不虚弱了?”庄医答道,“伤在肩上,定然震动双肺,司尉此刻必是气闷喉咸又不敢咳,难受得紧。但若伤得极重想不呕血也忍不住,估着内伤当不足虑,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小的不是神仙,只在这里守着查看就是。”
此言一出,非但弓石弓秩,就连谷矫和回来等别的吩咐的梁健面色也凝重了。
看来凶险未远,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一屋子里,只有昏昏沉沉的弓捷远没有怎么担心。
已然给疼懵了。
“这样扎着人……”弓石也挤过来,看见弓捷远如同上了刑架似的,嗓里立刻透着一点儿哭腔,“怎么没伤的那边也给绑上了啊?”
“需由那边借力。”庄医解释地道:“否则如何固定?”
“这支硌着,”弓秩拍了弓石一下,示意他收敛情绪,然后又问庄医,“我家少爷怎么睡觉?”
庄医叹息一下,“只能靠着。十五六日都得这样,之后需看恢复如何再做调整。不然牵来扯去,没得长好。”
“哎呀!”弓石马上就喊,“不是一直得上刑吗?”
谷梁初听得烦躁,眉头几乎皱在一起,他问谷矫:“你们都用饭了?”
谷矫点头,“用了。他俩大概慌急,用得甚快。”
“梁健呢?”谷梁初换个人。
“哦,属下还没……”梁健答道,“刚才吩咐炭火时跟白二哥多说了几句。”
“你陪大夫一起去用,”谷梁初道,“用完即刻回来候着,看孤召唤。”
梁健久侍于他,知道王爷是要清净,边请庄医边扯弓石弓秩,一面走一面应。
谷矫还在惦记谷梁初,“王爷未曾用膳,着人送进屋来可好?”
谷梁初深知弓捷远绝不会饿,摇摇头道:“待孤饥了再说。你去瞧瞧世子,孤若不唤,也只候着就是。孤有一点儿头痛,想要歇歇。”
谷矫闻言躬身,“这通闹腾,王爷难免疲惫,属下便去外面等着,王爷呼唤便来。”
谷梁初点了点头,瞄着谷矫出去,回眼看看也只眉头深锁的弓捷远,好声劝道,“人皆血肉之躯,伤了病了都会疼痛,这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不必非得效仿关云长刮骨疗毒。”